申少扬当时就倒吸一口冷气。
其实细究下来,徐箜怀对曲砚浓的态度并不算很差,只是冷酷严肃了一点、咄咄逼人了一点,可能人家在獬豸堂审问刺头暴徒太多,形成了习惯,遇到可疑的情况,下意识地用上了惯用的态度,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逼问出真相。
可站在徐箜怀面前的是什么人?
那可是只手擎天的五域第一,性情脾气都无常的曲仙君!
从来只有五域被曲仙君翻云覆雨、颠来倒去的,谁见过曲仙君被人咄咄逼人地质问?
——曲仙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
“你们这个獬豸堂大司主的脾气,真是让人有点讨厌。”申少扬忍不住说。
船舱的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
“什么讨厌?”曲砚浓进门就听见申少扬的嘟囔,随口问了一句。
背后说人,结果正主推门而入,四个小修士蓦然收了声,手忙脚乱地起身,其中数申少扬最慌乱,东拉西扯地扒拉手边的东西,然而四肢都不听使唤,一不小心指尖勾到富泱摆在桌上的一叠纸页,“哗啦”一下,天女散花,飞得一地都是。
其中一页晃晃悠悠地飘落,正好落在曲砚浓的鞋尖前一寸,容她好整以暇地垂下头,定定看地面上的那张纸。
一张雪白信笺,一笔水墨,银钩铁画:
——大梦平生,谁知谁解。
“仙君,我刚刚在说那个徐箜怀很讨厌……因为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我觉得太不讲理了。”申少扬七手八脚地捡纸页,左手一张右手一张叠在一起,一路连滚带爬,拾到曲砚浓的鞋尖前,愣了一下,“……富泱,这也是你的东西吗?”
他说着,诧异地回过头,把那张雪白信笺拾了起来,回头朝富泱晃了晃,“看起来不像是凭据?”
富泱早在申少扬打翻自己凭据的时候就摆手说算了,奈何申少扬捡得太快,一口气爬到曲仙君面前了,拦也拦不住,直到申少扬蹲在曲仙君的面前,拿着一张陌生的雪白信笺朝他晃来晃去。
他皱起眉:“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知梦斋的大梦笺。我从来不和知梦斋打交道,也从来没在他们那里赚到一铢钱,我身上从来不带他们的东西,怎么会和我的凭据混在一起?”
曲砚浓依然垂着头,打量着申少扬手里的信笺。
“这就是知梦斋的东西?”她饶有兴致,从申少扬的手里把东西抽出来,纸页背面是空白的,整张信笺上只有那八个字,在富泱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纸页里显得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