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名字太难听了,你改一个。”曲砚浓语气依然如云水,轻描淡写的,好像压根就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非分之请。
——也许曲仙君真的不觉得。
申少扬顿悟:在曲仙君的认知里,除了一些涉及生死和底线的事,大约真的没什么要求是不方便对人提的!
活在百依百顺中一千年,这世上对她来说还能有什么算是“非分之请”?
倘若她对戚长羽提出这个要求,恐怕话还没说完,戚长羽就欢天喜地地改掉了吧?
申少扬挠头:这么一想,天下无敌的生活其实也很可怕啊,一不小心就在满目恭顺里习以为常了。
冥渊下,卫朝荣半叹半笑。
——她还真不是因为这一千年的有求必应移了性情。
身形虚妄幽邃的魔抬手,拂过心口微微跳动如火苗的魔元,分明是涩意,可他却笑了。
从还在魔门的时候,曲砚浓就是这么一个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说的脾气,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对方可能会不高兴,只是因为她不在乎。
她真的非常擅长做她自己。
可好不容易等她有了牵挂,她反倒谨言慎行起来,越是靠近她,反倒越是远离她。
“真是怪脾气。”他喃喃地说。
明知她听不到他,又或者听到了也没什么用,他仍是凝聚着魔元,跨越山海,一抹魔元的余絮在漆黑的灵识戒里微微跳动,发出一声轻响。
夏长亭盯着曲砚浓看了一会儿,既没有哀婉愁叹,也没有充满怒意,唯独偏开脸,仿佛从头到尾都没听见后者说了什么。
曲砚浓一口气憋在心口。
有些人无论性情怎么变来变去,装没听见的招数居然都是一样的。
“既然我们确实不认识,那就是个误会,我先告辞。”夏长亭轻声说,“你们刚下船,如果想要在渡口休整,可以带着船票去找客馆下榻;若要离开子规渡,除了船票,还要提前准备好上清宗要求的文书。”
在玄霖域,刚从舰船上下来的船客若想离开渡口,可算是一场大折腾。
“沧海阁下发的渡口准出文书、沧海阁缉杀专署盖印的无记录证明文书、上清宗獬豸堂盖印的登船许可……”祝灵犀最了解上清宗繁琐的规矩,站在渡口出口前逐字逐句细读张贴的告示,松口气,“一共十一份文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