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别信戚长羽的瞎猜,我从来不会因为回忆起卫……那个人,而深陷心魔。”她含混地说,“我回忆你……那个人,只是因为我舍不得忘记。”
这几句话简直已经耗尽她全部的力气,让她浑身不自在,简直尴尬得想把忘川石重新盖住——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从前的情话如山如海,从不见她尴尬,怎么偏偏现在说两句就不好意思起来?
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曲砚浓紧紧板着脸,刻意将那股不自在掩藏在疏淡冷漠的神情下,目光游弋,不看面前的忘川石,反倒去看这逼仄阁楼上的其他宝物,胳膊肘碰到柜子,也不知上面是怎么放置的,居然听见一声绵长的咕噜噜的滚动之声。
不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球便滴溜溜地从柜子里一路滚到曲砚浓面前,恰恰在柜子边缘落下,跌在曲砚浓的手心里。
曲砚浓随手握住了那枚被符阵封印的圆球,目光随意地一瞥,透过符阵,望见那圆球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居然一怔。
微不可察的月华气息从符阵下渗透出来,若非她修为高深,神识极度敏锐,只怕根本察觉不到。
这分明是一枚月华珠。
千百年前的回忆都到心头,她想也没想,将那枚月华珠往另一只手上附着的触手上送。
“给——”她说,“我欠你的月华珠。”
第90章 明镜台(十七)
月华珠递出的一刹那, 鹤车轰然嗡鸣。
鹤车的二楼,申少扬跟着英婸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脚后跟刚刚抬起, 身后的所有台阶便忽然浮现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转瞬黯淡褪色, 如同水面上的泡沫照见日光后一层层消逝。
再回首,来时的长阶竟然完全消失了, 只剩下一面光亮冰冷的墙面,满眼玄妙符箓,正熠熠地绽放华光, 每一道都透着紧迫,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这是什么意思?”申少扬下意识地伸出手,按住剑柄,望向英婸。
英婸的脸上居然也带着惊愕,她还没说话,鹤车内便响起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 声声紧迫,简直要把人的脑袋瓜子给掀开,隐约像是鸟叫。
申少扬断定这是世上叫得最难听的鸟。
“地脉浮动,这是地脉浮动,一定是哪里的地脉动荡了!”不远处有人嚷嚷, 嗓门大得惊人,听起来不像是在说地脉浮动这种大灾, 反倒兴奋异常, “山河盘动了, 你们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