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温暖的茶室没了、落座的方桌没了、桌案上的茶水也没了,众人站在积雪覆足的高山峰头,四面八方吹来呼啸的寒风,吹得人骨子里发凉,灵力也挡不住,一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感。
方才的茶室闲谈,竟像是倥偬的一场梦。
唯独曲砚浓垂首望向山下,骤然凝了眼眸——
“诸位道友,此处便是本场訾议会所在之地,牧山,也是本宗牧山阁传承千年的山门故址。”英婸站在雪地里,侃侃而谈,“牧山阁几经变迁,从本宗另分一支,又重新归宗。如今声势正隆,特置别府,重开旧山门。”
英婸说这些,是想让这些别域来客意识到牧山的地位,可重返故地的旅人却乍然失了神。
曲砚浓下意识去抚指间的灵识戒。
一千年,他又回了家。
“铛——”
悠远绵长的钟声从远天遥遥传响,随冷冽的山风吹到山头,一声钟响,八方回荡,曜日映照覆雪青山,满眼雪色里只留峰顶一抹青黛,竟有种神山仙境般神圣之感。
曲砚浓抬起头。
这钟声的源头离山巅其实很远,在群山回荡中让人全然辨不清来处,可她遥遥眺望远山,目光半点不曾游弋,仿佛能透过缥缈的云雾望见不知处的钟楼。
“我们来得有些早了。”英婸听见钟声说,“牧山阁一脉向来秉持祖师训示,早晚功课从不停歇,这钟声三响,正是提醒弟子们归来功课。”
“铛——铛——”
三声钟响,如听玄音,奇异般舒缓人心,原本众人刚刚抵达牧山的躁动,全在这钟声里无声无息地化开了,等到余音渐渐止歇,一片寂静里,几乎能听见细雪飞落的声音。
“这钟声里是不是有玄机?”富泱第一个问,“似乎能安抚人心?”
谢绿绮跟着点头,“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钟声里应当有音修的手笔,质朴高妙,直指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