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
祝灵犀本已做好被反问、盘问的准备,没想到曲仙君和宗门内那些长老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根本没有拷问那一关,倒让她在心里打好的腹稿没了用处,愣在那里。
她不说话,曲砚浓就挑着眉看她。
祝灵犀顿了顿,总觉得自己这么随意地一问,就得到曲仙君的回应,好像有点受之有愧,还是一板一眼地补上了那番剖白,“仙君对夏长亭的熟悉其实很明显,对‘长亭’这个名字有异议,说明夏长亭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
“之前在鹤车上,夏长亭说了一句‘口衔海山石,意欲无沧溟’,看上去没头没尾,却恰恰是在大家说起山海断流的时候。”祝灵犀微微犹疑,但还是简短地说下去,“能让仙君认识并在意,很可能经历过山海断流,还姓‘夏’……”
这些线索放在一起,指向性实在太强了,容不得祝灵犀有一点侥幸。
“所以,敢问仙君,这位‘夏长亭’前辈,究竟是谁?”祝灵犀语气艰涩。
曲砚浓正眼看她。
“你心里明明已经有答案,为何还要问我?”
祝灵犀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了。
“怎么可能?”她喉头发紧,干涩得字字艰难,“那可是夏祖师。”
上清宗千年传承的活招牌,当世修为巅峰中的一员,带引宗门走过仙魔大战的祖师,在上清宗所有弟子的认知中为守道心而结庐千年的化神仙君夏枕玉,怎么可能是夏长亭呢?
倘若眼前人不是另一位化神仙君,祝灵犀根本不会产生这样荒唐的联想,就算有人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夏长亭就是夏枕玉祖师,她也绝不会相信。
可偏偏是曲仙君。
无欲无求、无门无派、孑然一身又超然物外的曲仙君,她什么都没说,懒于揭露,也懒于隐瞒,却让祝灵犀自己把一切都掀开了。
“不可能!”祝灵犀想起什么,声音骤然变得笃定,“夏祖师每隔二十年便会在宗门弟子面前现身,千年来雷打不动,气息冲淡自然,精微玄奥,绝非神志不清,怎么会是夏长亭的样子?”
夏长亭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短短一两月换了两种性格,前后记忆完全不互通,和夏祖师幽微洞玄的模样完全不同。
化神修士中,唯有曲仙君多年避世不出,神龙见首不见尾,要说最可能暗中有异的该是曲仙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