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加上左右两翼的伤亡,丹阳兵的伤亡当在千人上下。
这还是亏了张飞这边打赢了,否则让泰山军继续猛攻下去,丹阳兵今天甚至可能要损失上两三千人。
而泰山军的损失其实也差不多,主要是侧面掩护主力的部队崩溃了,又被张飞带领骑兵追击切割,损失了五六百人。
主力这方面则只损失了四百余人,总计也在千人左右。
只是主力这边的局势占优,是泰山军遮蔽了战场,又是泰山军主动脱离接触。
因此,泰山军在主战场损失的四百余人,除了当场战死的,以及重伤的一百多人外,其他两百多名伤员也跟着部队安然撤退了。
双方看起来战了个平手,一胜一负,损失也几乎一模一样。
可实际上却是刘备军这边吃了大亏。
以三倍于对方的兵力,竟然只打成了平手,对方还是出城野战,简直是丢人丢大了。
可从结局来说,臧霸却是比刘备军难受的多。
毕竟他总共也才四千人,打着全军出击,一战彻底解决曹豹的主意才倾巢而出。
如今曹豹没干掉,反而自己还折损了四分之一的人马,臧霸心痛的都快掉眼泪了。
更别说最后控制战场的是刘备军了,这意味着所有的军械甲胄都归对方所有。
以臧霸六成的披甲率来算,带不回来的六百多人里,最少得丢四百套甲胄,其中甚至还有好几领铁甲,这可是臧霸一年都积攒不下来的数字。
最后从战争结果上来看,陈登成功的堵住了臧霸的出击,破坏了臧霸破围而出的计划,从这一点来看,无论如何也是徐州军大获全胜了。
双方激战一场,仅仅只过了一个时辰,却留下了几百具尸体。
天色还很明亮,下邳郡兵继续整备营房和防御工事。
在曹豹的指挥下,除了分出一千人去收拢败兵,剩下的也都被赶去修工事。
这一战丹阳兵是丢人丢大了,还差点引起全军崩溃,更可能成为整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曹豹心里此时心虚的很,谁让主帅是陈登呢?
曹豹之前也不是没在心里埋怨过刘备,为啥不能让自己当主帅,无论是官职还是统军经验,自己可比陈登强多了。
但他也知道,陈登是刘备心腹中的心腹,嫡系里的嫡系,好的都穿一条裤子了。
让自己越过陈登当统帅,也确实强人所难了。
而且好歹也给自己安了个副帅的职务,这份安抚,也让曹豹好受许多。
更重要的是,刘备亲口答应了他,打赢之后,将迁曹豹为下邳国相,让他这次务必好好辅佐陈登,帮他立功,也正好可以借此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
刘备这番话,说的曹豹还是很舒心的,把自己放在了前辈的位置上,带一带后辈陈登,扶他成才,这也不是不行的嘛。
可现实却像是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倒在曹豹的脑门上。
自己别说帮扶陈登了,反而是被陈登给救了。
一会儿去帅帐见了陈登,曹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战事。
想到这里,曹豹就恨的牙痒痒。
只是他恨之入骨的人不是陈登,而是自己的族侄曹如意。
“找到曹如意那个畜生了吗?”
“还没有,曹校尉当时冲着河边跑,找过去的人只发现了河边的盔甲,但没找到人。”
“好个畜生!”
曹豹真的快气炸了,这畜生竟然如此能跑,看这架势,这是要游过沂水,逃到对岸去了吗?
这边曹豹气炸了,那边臧霸却是气哭了。
好好的一场大胜,临门半脚给踢飞了。
想要找人出气才发现,侧翼掩护主力的别部司马卢令已经阵亡了。
臧霸还得捏着鼻子给卢令吊唁,毕竟这也是他臧霸心腹爱将。
人都为你而战死了,你难道还能再执行军法,把死人拉出来再砍一次头?
况且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这时候也要考虑到士气和军心的啊。
于是,臧霸派人出城,想要赎回那卢令、伤员以及战死泰山军士卒的尸体。
同时,臧霸给臧艾下令,让他火速征集城内的精壮,编入军队,以备来日再战。
臧艾不明白臧霸竟然如此急迫,后者不得不跟他解释起来。
“刘备军突然来袭,走水路直接切断了我军出城的道路。即丘不用提了,他就在郯城的眼皮子底下,眼下即便没有陷落,也肯定陷入重围了。”
“缯城离的太远,沟通又不方便,不必去想。眼下能够联系的就只有阳都和临沂,大路既然为敌所断,那我们就只能派人出城偷偷潜越敌营。这样一来,最少也要两三天才能让阳都和临沂得知我们这里的情况。”
“这两三天时间,已经足够刘备军在要隘处下营,阻挡阳都和临沂的援军了。到那时候,开阳最终还是得靠我们自己破围。”
臧艾这才明白,原来己方已经是外无援军了。
臧霸的困兽犹斗,主要就是想打一个时间差。
他的盟友们虽然不能来援助他,却也必定能为他牵制部分徐州军。
只要在这部分牵制还有效的时间内,击破城外的刘备军,那局面就立刻反转,让他绝境翻盘。
这想法确实是没错的,也充分证明了臧霸的谋略、能力、胆魄和自信。
可遗憾的是,还是情报上的差距太大了。
臧霸根本不知道陈登还有大批的援军即将赶到,不然他都未必还会有这份心气折腾了。
张飞回营之后,将安营扎寨的事情全部扔给手下两个军司马布置,自己则让亲兵打来清水煮沸,冲洗身躯。
刚才一番大战,张飞带骑卒直接踏破对方陷阱,反复突袭撕扯,堪称今天战事的首功。
等到张飞回营时,他全身上下都快被汗水给浸湿了。
如果刘封在这里,一定劝说张飞不要着急卸甲,这脱的不好受了凉,可就要跟常遇春一样,马上风给挂了。
所幸现在是冬天,张飞虽然战的浑身是汗,卸甲风的概率却是很小。
很快,大口大口喝完茶水的张飞就冲起澡来。
当天晚上,大营中军帐幕中,张三爷洗刷干净,换上便袍,来到中军帐外。
“末将张飞,求见都督。”
没错,张三爷就是这么嫌贫爱富,不对,是嫌黔爱士,对于平民百姓,他是一般态度,对于士卒走吏,过于粗暴残忍,对于名门士人,那么就是有口皆碑了。
比起日后为了在刘巴家里留宿,大半夜了都不肯离开,现在夜入帅帐,禀报战事那可就再合理不过了。
“张将军请进。”
帅帐之中,陈登正在用膳,大军在外,事务繁杂,直到月亮都升起小半空了,陈登这才有了时间吃口冷饭。
饭虽冷,但陈登吃的却是十分香甜,看见张飞来了,还邀请对方一起用些。
张飞本是吃饱了过来的,但陈登一邀请,他立刻表示正巧自己也饿了。
陈登立刻让人再上一份,张飞端起饭碗,一边陪着陈登闲聊,一边小口小口的吃饭。
没办法,这碗实在太小,若是三爷乐意,两三口就能吃光,那会不会给陈元龙留下饭桶的坏印象?
两人之间倒是完全没有孔夫子所说的食不言,寝不语。
边吃边聊,等到吃完,陈登还特地以茶代酒,敬了张飞一碗,感谢他今天犯险冲阵,大破泰山军,挽救了危局。
张飞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谦虚,却是一双圆目笑成了一条缝隙,末了才想起来夸赞陈登指挥若定,洞察全局,自己不过是一夫之勇罢了。
恰好在这时候,外面亲兵来报,说曹豹也来了,正在帅帐外求见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