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有个念头忽然闪过梁渡的脑海,他愕然道:“陈哥,你是在害怕吗?怕我真的怪你?”
“你不会吗?”
陈余南眼底一片暗色,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我非要让你报名,你就不会受伤。”
那人说的没错——
他就是在贼喊捉贼,若不是他一时兴起逼梁渡跳高,受伤的人就不会……至少不会是梁渡。
他还在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到处找凶手,还让人给他下跪,好大的架子,可罪魁祸首分明就是他自己。
——是这样啊。
原来,他不是生气才变得冷淡,只是自责到不知道如何面对我。
梁渡极力地想压制住,他那因为陈余南这副不安的模样……而兴奋到几乎发颤的神经。
——原来是这种感觉。
有人竟然会因自己而害怕,因自己而后悔,因自己而难过。
在梁则行那里十多年都求而不得的东西,竟然在陈余南这里……如此轻易就得到了。
——好希望他一直这样痛苦。
……
梁渡猛然清醒。
他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自己陌生而又可怕,精神徘徊在失控的边缘。
与此同时,一道晃眼的光从眼前一闪而过,他下意识闭上眼,听到陈余南站了起来。
带状的绳索从上至下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紧接着,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胸口。
这是一个奖牌。
陈余南低声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跑三千米吗?”
“对不起空口无凭,所以我不说,我只是要拿冠军,然后把它给你。”
“你收好,不许丢,也不能背着我嫌弃……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跟人道歉,知道吗?”
手指轻碰金色奖牌的边缘,可能被陈余南一直揣在兜里,是温热的。
很神奇,梁渡心里那种陌生的失控感一下就消失了,微微扬起一个纯粹干净的笑容。
“知道。”
陈余南暗自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一落地,他就懒洋洋地往椅背上靠:“行了,现在给我再洗点樱桃。”
“……樱桃?”
梁渡笑容收了,想起什么似的,犹豫着说:“要不洗点别的?”
“少废话,”陈余南一扬下巴,“没吃够还,快点。”
可能是被使唤得有些委屈,梁渡没有很快站起来,小声说:“为什么啊,张培培也有。”
“什么?干嘛突然说他?”
“他昨天这里,也挂着奖牌,”梁渡问,“是你送的吧,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