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这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所有看似牢固的借口,露出充满裂痕的真相。
梁渡这才明白——
陈余南是真的开始讨厌他了。
所以要用钱撇清两人的关系,所以自己再怎么讨好也是白费心思。
是啊……
不会好起来了。
他们终会渐行渐远。从来不被谣言动摇的人,现在因为这个简单的事实感到难以呼吸。
看了那么多次陈余南的背影,梁渡第一次率先离开。
.
两人的关系到了冰点。
有那么一段时间,梁渡对外界仿佛无知无觉,有时坐在窗边,热辣的阳光照在身上,他依然觉得很冷。
直到某天路过教室后面的黑板,看见上面写着:距离暑假还有4天。
中间两个字奇丑,与其他字明显不在一个水平,一看就是有人把学委写的“考试”故意涂改成了“暑假”。
梁渡不是很认真地瞧着这个用白粉笔写的、棱角分明的“4”。
他对时间的印象,好像还一直停留在同一天:初来这座城时,看着漫天白雪从不知多远的天空落下……总感觉一切都很漫长。
可实际上,那天轻飘飘的雪下着下着就变成了沉甸甸的冰雹,在整个城市里飞速坠落。
梁渡才恍然惊觉。
这几个月过得竟然这样快。
消失的知觉终于伴随着这一认知回归四肢百骸,与此同时,似乎还有一种格外强烈的情感。
像是不舍。
期末考完那天,对着窗户欣赏完放学时的黄昏,教室都空了,梁渡转头,主动跟向来最晚走的陈余南说了半个月以来第一句话。
“你爸妈怎么样了?”
陈余南当时正趴在课桌上,他本以为只剩下自己,猝不及防抬起头。
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一个偏头垂眸,一个仰脸愣住。
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冰释。
“……八月五号,”陈余南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高二会不会转学?”
“不,我跟着陈明峰。”
沉默了两秒,梁渡低声问:“你讨厌这个结果吗?”
“你说呢?”陈余南撑着下巴,忽然定定地看过来,“留下来是我自己选的,是我不想转学,才跟的陈明峰。”
梁渡一怔。
胸口像是被什么烫了下,然后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他在脑海中荒谬地想,或许自己从不向陈余南发脾气不是因为虚伪,只是因为每次陈余南看着他时,他就没办法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