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个人差了十几厘米的身高啊。现在咬得非常紧,每个选手一上来就很在状态!游泳比赛没有时间留给选手打回合制,谁能尽快找到冲刺的节奏谁就更胜一筹!”
萧纯的心脏本身就跳得快,这几天静息心率都90多了,现在手表一直提醒她心跳过快。她连忙躺下,闭上眼睛来听解说,一眼都不敢再看。
场上的观众正相反,他们听不到解说的激情高吼但是能看到最直观的激流勇进。陶文昌这是头一回现场看锦标赛的游泳比赛,和他亲身比赛跳高的心情完全相反。跳高要求慢,求稳,而且是回合制,前面比较好跳,后面慢慢上难度,给运动员一个渐入佳境的机会。
可游泳求猛,求快,100米也就是一个转身就结束了,统共不到1分钟,机会就一次,上来就必须进入状态。他也看不出来大萧算不算进入状态了,反正外行看他就感觉他要和游泳池里的水全面干仗,库库往水里砸。
小冬在前50米的优势也很明显,眨眼间就位列第二,紧接着就是所有人都捏一把汗的转身,100米比赛中唯一的一次转身。许许多多的变故都发生在这个环节里头,大萧的200米就是被人毁在了这个环节里头。
张兵根本坐不住,明知道看不到任何细节可居然踮起了脚尖,希望自己的眼睛变成望远镜能够一眼看到水下。千万别再出事了,被搞了这么一回,他们这些教练都留下了阴影,生怕从哪儿钻出一个检查员高举右手。唯一庆幸的是还好没给大萧留下什么心理负担,他冲得还是挺猛的!
第一梯队的人开始进入触壁准备阶段,所有的手伸向前方,上肢想要变成射线朝着正前方快速延伸。由于差距太小了根本看不出是谁第一个接触计时器,唯有等待他们团起的身体拉直才能分晓。
水下面,萧行的大腿已经缩到了规定动作中的极点,饱含着能量和发泄情绪,随后用力地一蹬!
强势的水下打腿开始,动作丝滑没有一丝多余的波段,手掌交叉合并为他宽大的身体劈开海潮般的水阻,当他出水之后又如真正的飞鱼凶猛地冲出水面。海面之上,没有一条鱼能轻松地游到彼岸,萧行已经出水,他的彼岸还剩下最后35米。
“转身了!差距拉开了!萧行暂时领先,这个转身比教科书还要经典!最后20米,郑天赋也不甘落后,金牌之争就在现在,保持住!现在他们的实时游速也非常漂亮!”解说又开始喊叫,而萧纯那边刚好能看到水下摄像头的视角,这是现场观众看不到的。蝶泳的一个动作循环中实际上包括了两次打腿,第一次打腿要轻柔,第二次打腿也就是头出水面的那次才是强力击,下肢像装了弹簧砰砰地弹打起来。
果然参加大比赛就是好啊,萧纯一笑,大比赛的水下摄像头可真清楚,她头一回从这个角度看老弟比赛,怪奇妙的。
也怪好看的。
姚冬同样也已经转身,右侧没有人,左侧的人还没追上自己。蝶泳的动作要领对他来说和呼吸一样简单自然,根本不用过脑子。正是因为不用过这个脑子,他眼前再次出现了张琪苒的面孔。
那天,张琪苒坐在观众席上,表情和自己同样痛苦难过。
“真的吗?”姚冬听到她那几句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相信。
“真的,他大伯伯和爷爷就是因为这个事,和他爸爸断了关系。说他爸要断香火,把儿子给别人了,因为他大伯只有一个女儿。”张琪苒苦苦地一笑,“要了老命了,真有这么离谱的人,在我们那边独生女其实可吃香,应该就是借口,受不了随母性。”
姚冬呆坐原位,双耳耳鸣,从未有过的认知偏差将他打了个稀里糊涂。他无法理解,因为藏族无姓,或者取母亲名字里的一部分当作自己名字的一部分,有一些名字甚至是男女通用。他们的名字里可以包含地点、季节甚至出生时间,是大自然的孩子,谁也没拿这个姓氏当成血脉的证明。
再说了,大萧姓萧,难道就不是他们的亲戚了么?血脉是无法否认的啊。不管随了谁的姓,他就是他们的孩子啊。
“大萧他爸也是个血性汉子,真就不联系了,和他妈妈搞运输公司,我爸以前还给他们开过车,日子过得不错。出了事之后……对方运输公司给了一笔赔偿款,他大伯伯带着人找来了,说要拿走一半。”
“怎么这样!”姚冬几乎拍案而起。
“家里就剩下一个姥姥,一个小孩儿,能怎么办?他们每天都去闹,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多年,后来大萧他上学了,和我一个学校,他们又去学校门口闹,说他妈当年偷人所以这钱必须分了。我们那是个小地方,谁家有点事情就传得人尽皆知,光我爸就不知道和他们打过多少次,根本没用,人多势众欺负人,大萧他太小了,根本就护不住这笔钱。后来他姥就说算了,再闹下去,孩子往后没有消停日子过,做人也抬不起头来,就分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