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伸个腿儿,往上出出力呢?萧行都快给自己喊号子了:“宝贝儿,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干点什么?”
姚冬的两只手戴着厚厚的手套,正接着从天而降的大雪片。“啊?干什么啊?”
萧行漫不经心地提醒他,上坡本身就滑,脚下这一串路又被人踩实了,姚冬那身高体格,拉着吃力:“你瞅瞅别人都干嘛呢?”
别人?他们干嘛了?姚冬往左右看看,两边的小孩儿都挺开心的呢,因为再往上走走就是大坡道的最高点。这边离过车的马路很远,两侧就是高大的树木,正前方是一片看起来没有人的厂房,玩着很安全。
“是吧,人家都干点什么呢。”萧行再次善意提醒,人家小朋友的两条小腿都在外头滑着呢,给家长减少一些负担,可身后这个小祖宗将两条腿往雪橇上一盘,裹着大羽绒服舒舒服服地团着,浑身写满了“养尊处优”四个大字。
现在他都给提示了,萧行自认为自己的提醒已经非常到位,接下来绝对能迎来姚冬的协助。然而等到的却是一阵爽朗的歌声……
“妹妹你坐坐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姚冬心领神会,一下子就悟到了,周围的小孩儿都在唱歌,自己也得添油加彩。纤夫萧行只能回头给他比了个大拇哥,仿佛已经预见了将来两个人一起同居的场景,地我擦,锅我刷,碗我洗,帘我挂,姚冬他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不过也行,自己从小做家务习惯了,姚冬他就得找一个自己这种配置,天啊,绝配,天生一对!萧行继续带着他哼哧哼哧上坡:“马上就到了,前头有30多米长的大坡。”
“30米?好长,这里是不是好好好多小朋友都来玩儿啊?”姚冬不想动弹,太冷了,哪哪都冷。好奇怪,明明自己已经穿这么多,可手指头尖都不想往外伸。他把脸往围巾里面躲,耳朵上戴着大萧给的耳罩,就露眼睛和眉毛。
但是他呼出去的热气停在围巾上居然结成了小冰渣,白白地围了半圈,他再用力地眨眨眼,往上走的热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睫毛打湿了,挂了两层小冰霜。他连忙拿出手机自拍,刚刚还挺正常的脸不知不觉变成了“小老头”,眉毛和眼睫毛都多了一层雪白!
萧行同样也是,短短几百米,他仿佛和姚冬从十八、九岁慢悠悠走到了九十八,脑袋顶都给盖白了,提前实现了“白头偕老”的心愿。距离最高点还差一步之遥,他指着前方:“是,小时候我和张琪苒就过来这边打雪仗,在这里打雪仗不分阵营,你能看见的人都可能反水,所以要先下手为强,现在我可以推你了……诶呦卧槽!”
脚下终于还是扛不住一滑,萧行宛如那好不容易把船拉到码头的纤夫,高兴之余忘了给小船捆上绳子。往下滑的路可比往上要容易太多,又没有人接住他,萧行一屁股就坐在雪上头,撞上了姚冬的雪橇。
“啊啊啊啊,我下去了!”姚冬还没体验一次东北大滑坡,先来了一回行动上的逆行。他们两个和在场所有人的方向都不一样,别人往上他们往下,一路畅通无阻地掉到了最下头,刚刚算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眼瞧着就要滑到最底端,但他们的速度仍旧没有降低,可能是因为两个运动员的体重基数太大了,还呈现出越来越快的趋势。姚冬骑过马、骑过牛、骑过男朋友,还从来没骑过雪橇,根本不能自主掌握速度和方向,只能听之任之。
“啊啊啊啊……”他一边大叫一边闭上眼睛,只希望停下来的那一刻能带点缓冲。
“卧槽啊!”萧行也跟着惨叫一声,随后雪橇被堆在最下方的雪堆拦住了,但上头的两个人在惯性作用下飞了起来,好似两个肉球从地面弹跳,经历了短暂的腾空之后落在了树坑里。
伴随着他们的落地,树上堆积的厚雪也赶场子一样纷纷下落。这里的落雪没有什么罗曼蒂克,全部都是虎虎生风往下砸,一下两下就把他们给埋了。
姚冬躺在雪坑里头,吐出一口雪来,哇塞,这可太刺激了,大萧小时候玩儿这么好!
好不好的,萧行不敢保证,但这脸算是丢光了。雪坑一米多深,两个人摔进来,爬出去,好似神农架的野人,《走近科学》栏目组过来都能拍两级。周围的小孩儿捂着肚子嘎嘎大笑,他们好久都没见过摔这么彻底的大人,萧行身为本地人,完全没有了雪上飞奔的优势,最后只好假模假式地揉揉鼻子:“是鞋不行,这双鞋我好久都没穿了,根本不防滑!”
为了挽回尊严,萧行再次一鼓作气势如虎,拉着姚冬重新上坡,一口气拉5趟。姚冬彻底玩了个痛快,就是屁股摔得有点疼,没想到这雪地里也是挺硬的。等到他还想继续玩儿的时候萧行就不纵容他了,反而将雪橇拉向另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