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二时三刻。
正处于人们睡得最沉的时间段。
巫辞望着教堂,赫发现教堂所处的那一块空间似乎和周围的不一样。
假如周围的寂静房屋显现出诡异的异常,那么,那座教堂就是彻底的怪异。
那座教堂所处的空间,占据视线的一小块,在视线中,被他观测的教堂支离破碎,如同隔着一面碎裂得满是细密蛛网的玻璃去观测它。
那座教堂华丽极了,在漆黑一片的土地中扎根生长,苍白灰败不显庄严肃穆,在怪异的漆黑与幽蓝中显现出窒息死尸一样深邃的青紫,厚重的颜色就像梵高的抽象画,浓重而扭曲的笔画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几乎是让那具疯狂的死尸在海水里泡烂了沉浮,最终被鱼虾啃得斑斑点点。
巫辞想起了自己,他上辈子的尸体说不定也在海里被浸泡出了可怕的巨人观,最终被鱼虾啃得连点儿骨头都不剩。
他死时伤口还一直流血,血会引来海洋中的肉食性掠食者。
再恶劣一点儿的情况,就是破破烂烂的肿胀尸体用一种恶心又恐怖的姿态恰好被行船的渔人看见,又或是被海浪冲上了海岸,不但惊骇了行人,还让自己变得十分不体面。
他轻轻走进了教堂所在的空间。
穹顶的彩绘琉璃窗投出五彩的暗色调,灰白的石雕,纠缠的赤/裸肢体,立体的苦难雕像在上方的墙壁堆挤着挣扎。
那些雕像拥挤着向下方的巫辞伸出手,像想要抓住他。
一切都是隔着碎玻璃的纹路,巫辞走在其中,感觉完整的自己像个异类,恐怕只有皮肤上带有那些魔气裂痕才能融入这里。
他来到了祷告厅。
肃穆庄严的衣摆轻巧抚过两边捧着蜡烛的恸哭圣母像,从最中央穿过那些用于祷告的长椅,直直走向最前方。
前方说是神像有些不恰当,不如说是花束构成的安眠符号,只隐隐可以看清一团生命体的五官,像是基督的十字架一样高悬在上空。
一位修女正背对他跪在神像下虔诚祷告。
这还是巫辞来到这儿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巫辞没有贸然出声打断这场祷告,而是绅士有礼地坐在了一旁第一排的长椅上安静等待。
可细密的祷告声忽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