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脸的修长大掌直接往下,伸向她腰间细细勒着的五彩宫绦,打算直奔主题。
这下明婳的眼睛都睁大了,舌头也不利索了:“太、太子哥哥,你…你……”
裴琏拉着宫绦的长指停下,沉静看她:“你这般惊愕作甚?”
这话该我问你吧!
明婳脸颊绯红:“你在做什么呢!”
裴琏神情平静:“难道没人告诉你,大婚之夜,夫妻要行周公之礼,方算周全圆满?”
原来他是要行周公之礼啊,早说嘛。
明婳松了口气,下一刻脑中冒出昨夜看过的那一页图册。
周公之礼便是两人脱得光溜溜,躺卧在床上,唇对唇,手叩手,还有……
唔,若她没记错,画册上男小人儿的下面那个……
眼睛不自觉往面前男人的大红袍摆下瞟去。
“别乱看。”
一只温热大掌蓦地将她的眼睛捂住。
眼前陡然昏暗,只指缝里漏出一点光儿,明婳透着指缝看到裴琏紧绷的侧脸。
他这是生气了?
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都要脱她衣衫了,她不过隔着衣袍瞟一眼,还什么都没瞧见呢。
摁下心头郁卒,她道,“我不乱看了,你松手吧。”
裴琏把手放下,再看眼前的少女。
哪怕宫婢特地给她梳了个风风韵韵的妇人发式,大红亵衣也勾勒出豆蔻初成的姣好曲线,但她白嫩小脸一团孩气,乌眸溪水般清澈,这副懵懵懂懂状态,实在叫他……不知该如何下手。
罢了,还是等过两日熟悉些再说。
思及此处,裴琏弯腰脱鞋。
余光瞥见明婳还一动不动的坐着,他沉吟着问了句:“你睡里侧还是外侧?”
“啊,我和姐姐一起睡的时候,都是睡里面的。姐姐说我睡觉不大老实,睡外面怕我掉下来……”
裴琏对她说的这些不感兴趣,话入耳中,自动凝练为三个字——睡里侧。
“那你先躺进去。”
他语气平淡,“时辰不早,也该安置了。”
明婳早就觉着困了,一听要休息,麻溜地爬到榻里。
裴琏也上了榻,长指解开金钩,放下那大红色百子千孙龙凤喜帐,回身便见那小娘子已经乖乖躺下,一头青丝如云般堆在耳侧,衬得一张小脸愈发雪白明艳。
他视线只停了两息,腹间却无端涌起一丝热意。
“太子哥哥,你不睡吗?”那双清润的乌眸看了过来。
裴琏垂下眼:“睡。”
重工的拔步床华丽且宽敞,幔帐一放下,就如与外界隔开一个独立的空间。
裴琏睡姿雅正,一旦躺下,便不再动弹。
正酝酿着睡意,耳侧忽的传来清灵软糯的女声:“太子哥哥,你要睡了吗?”
裴琏并未出声。
明婳见他不理人,心里有些纳闷,他是耳朵不好使么,今夜已经有好几回没理她了。
他口口声声说着规矩礼数,可别人说话他不搭理,这才是无礼呢。
算了,既然他不理她,那她也不理他了!
明婳赌气地想着,但透过床帐的微光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如玉脸庞,忽然又觉得……冲着这张脸,好像还能忍一忍?
“太子哥哥,我们是不行周公之礼了么?”
她懒洋洋趴在枕边,一边欣赏着身侧郎君棱角分明的俊颜,一边絮絮道:“其实昨晚嬷嬷和我说了好些周公之礼的事,还给我看了本册子,只那册子我看了一页,觉得怪羞人的,就没多看……”
裴琏本以为不出声,她就会自觉闭嘴。
没想到她却和尚念经般越说越欢,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睁开了眼。
光线昏暗的大红帷帐里,他漆黑凤眸乜着她,一片清冷:“肃王与王妃难道没教你,食不言寝不语?”
明婳一噎。
裴琏也不再看她,重新躺正,阖上双眸。
他他他他……他这是嫌她吵?!
从小在家中娇养着长大,从未受过半分轻慢的明婳顿时只觉无穷的委屈宛若滔滔江水席卷而来,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但想到如今已是深夜,而且今日是她嫁过来的第一夜,终是咬紧牙关,只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大度,好娘子不能与坏男人一般计较!
可越这样想,她越是生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咬着唇凶巴巴骂了句:“臭哥哥!”
也不看那人的反应,一个翻身,裹着被子气咻咻朝里躺去。
裴琏皱了皱眉,良久,还是转头看了眼。
只见小姑娘把大红喜被全部卷了过去,只留了个蝉蛹似的圆鼓鼓背影给他。
毫无遮盖的太子裴琏:“……”
罢了。
他平静地阖上眼,心想。
还好如今是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