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子点点头,“谢三郎如今在何处?”
崔妩警惕起来,“官人自是当值,风雨不辍。”
她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那崔娘子可认识徐度香其人?”
“徐度香……”她轻轻重复这个名字。
听到名字那一刻,崔妩的心已被掐住,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才问:“却不认识,是何人?”
“不是崔娘子的旧相识吗?”
她颇为好笑:“钟娘子替我认的旧相识?”
“是那位公子自己说的。”
“还请钟娘子说明白些。”崔妩脸已经冷了下来。
“我若说了,崔娘子脸上只怕就不好看了。”
“钟娘子含沙射影,将我与别个男子扯上干系,传将出去,我怕不是只能投水自证清白了。”她如寻常妇人那般涨红了脸,显然是动怒了。
钟娘子闪烁其词:“崔娘子息怒,这事也是妾身道听途说,您既没有,何必动怒呢?”
“那就带来谢家,同我分辩一番,我倒想知道,与他何时、何处认识的!”崔妩胸口起伏,显然受辱极深,
“若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你、连同让你踏进门的王家、还有那劳什子的徐度香,我都要告到御前去!”
钟娘子退了一步。
徐度香并不在王家手里,但王氏等不了他们把人抓来威逼利诱,何况那徐公子只说要找人,给了家世年纪样貌,还有一幅画像,口中只说是旧识,其余的并未多加透露。
钟娘子如今说出来,只是诈一下崔妩罢了。
一看诈不出来,只能作罢。
若是擅自指控崔娘子婚前失贞,又拿不出证据,连着王氏的事闹成两桩公案来。
到时两桩皆不得胜,陛下会怎么想王家?
何况徐度香先莫说是不是与崔妩有私,那也是成亲前的来往了,现在拿出来做文章实在不够看,此刻若拉拢不住崔妩,更是置王娘子于死地。
王家没必要惹这么多事,钟娘子自己更担不起。
“既然崔娘子不认识,那便罢了。”她退了一步。
崔妩眼中已经浮现厌恶,“钟娘子若无别事,王氏的事,我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不会偏私,你请回吧!”
“不忙,”钟娘子调转矛头,“崔娘子既然不愿舍弃自身,那崔家的人呢,你也不在乎了?”
崔家二房没有官身,她兄长又断了腿,想要拿捏住崔妩,实在易如反掌。
还想用崔家人的命威胁她?崔妩冷笑一声。
“钟娘子高看我了,王氏偷人就是偷人,妾身也不能扭转乾坤,就是崔家的人都死光了,我也判不了王氏无罪。”
她才不会为了谁牺牲掉自己。
钟娘子没想到她会这么难以拿下。
本以为这种深宅女子没经什么事,这位更是出身低,看着柔柔弱弱,倒是沉着冷静,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崔娘子还真是冷血无情。”
“不是无情,是被逼无奈啊,”崔妩两手一摊,“总归无端被扯进来,崔家要是出事,怎么着都是要拉大嫂嫂给我家陪葬的。”
钟娘子已流露凶相,“看来崔娘子很喜欢鱼死网破。”
王靖北交代过,王氏非救不可。
“你说我要是在此处杀了你,说成是你偷人才畏罪自杀,那个男子不过是在谢府迷了路,才误闯了王娘子的地界,
那么谢家和王家愿不愿一起,体体面面地把这件事压下去呢?”
“我偷人?哈哈哈哈——”崔妩笑了起来。
“你说我官人会不会答应这件事?”
谢宥是这一辈里最有前程的,登阁拜相只是时间问题,比起不出众的谢宏,谢家更看重谢宥,王家冤枉他的夫人偷人,就是在抹黑他,抹黑谢家,谢家怎么可能同意。
还是没有吓住她……钟娘子胸口哽了一口气,“看来崔娘子是怎么都不愿意帮我们了。”
“那能如何,钟娘子出言不逊,强逼良家,瞧着也不像要给我活路。”
“可若那奸夫一口咬定是来找你的,却误闯了王娘子的地界,你待如何?”
“你们想污蔑我可不容易,不然试一试,咱们闹大一点,闹大御前去,看看这个奸夫能不能安到我头上?”崔妩语调轻扬,听着一点也不慌张。
钟娘子有些黔驴技穷,朝崔妩走了一步。
今日威逼不成,要是她将在这儿的言谈说出去……
崔妩退后半步,说道:“迫之,不如利之。”
“你不顶罪,难道有本事让王娘子安然无恙?”
“有没有本事,也得试试才知道,如今,你们若是有法子,会找到我这儿来吗?
况且王家有什么图谋,大相公看得比我更清楚,今日之事就算我说出去,于此事不会有任何改变。”
妙青也在此时走了进来,直直看向钟娘子。
钟娘子的杀心这才歇下,“你要什么好处?”
“我要的你拍不了板,给不起,咱们且走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