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尘转回头,将酒杯放到茶几后,低了很久的头,再抬头时,她眼中闪过碎光,疲惫不堪地叹气,“累。”
尾音断了。
对许倾尘来说,吐露心声是一件艰难的事,说出这声累已经是她的最大极限。
苏音明白,因为她和许倾尘是一样的人,因为她知道她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她什么都愿意和她讲,但许倾尘不知道。
那不难。
让许倾尘知道就好了。
苏音不怕让许倾尘知道她世界里的肮脏,她真的什么都不怕,如果许倾尘愿意听,那她愿意交出全部真诚。但现在,还是以安慰许倾尘为主,“老师,不要被不值得的人和事影响心情,你的开心最重要,我希望你能开心。”
许倾尘鼻子一酸。
她怎么都想不到,第一个对她说出这种话的人,竟然是她的学生。
既然苏音说出这句话,那她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学生又怎样。在这一秒,她拯救了她。那许倾尘就愿意相信她,愿意向她敞开心扉。
苏音知道许倾尘有话对她讲,也看出她的踌躇。于是苏音关了灯。
周遭陷入一片漆黑。
苏音听见,有几声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她开口问:“老师,你怎么了,我还是把灯打开吧。”
许倾尘阻止道:“不用。”
苏音:“好。”
她摸黑坐下,紧接着,许倾尘说:“手借我一下可以吗?”
苏音不解道:“嗯。”
她递过去手,几秒过后,她的手被牢牢抓住,冰冷的温度,苏音这才意识到——
许倾尘怕黑。
苏音反握住她的手,压在沙发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她能感受到许倾尘的颤抖。
沉默着,一直沉默。
过去很久很久,久到苏音已经适应这阵寂静,许倾尘终于开口讲话,“今天是中秋节,也是…我妈的祭日。”
苏音心一紧。
许倾尘继续说:“我还记得那天,我在书房看书,听见楼下喊,有人跳楼了,我往下望,怎么都没想到,躺在血泊里的人会是我妈,明明十分钟前,她还笑着来和我说话…”
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她当时一定是来和我道别的,怪我,如果我及时发现,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