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好歹那镯子是漠北遂丹坨山挖出的岫玉,整个大雁城只有遂丹坨山有岫玉,挖出的玉总共才够锻造这两副镯子的,其中一副还是叶香的嫁妆。两只栩栩如生的盘旋金青鸾镶嵌入玉中,破出重重雾霭与深堑,奔赴玉中澄澈圆月。
“好啊,就是一副镯子是吧,父王送我们一对金银玉镯当嫁妆。你倒好,随意送给一个中原的丫头,也罢也罢,”叶香发完牢骚便不再提及此事,无奈地喟叹一声,“五日后是我与徐少将的大婚之日,阿姊你会来吧。”
叶霜向来特立独行且执拗,再加之苦心孤诣修习剑术,自从与亲妹妹叶香分道扬镳之后,这也是叶香第一次登门拜访。
没有了父王的庇佑,叶氏姊妹隐姓埋名来到中原,叶霜成为了剑师,叶香则成为了傲然视天下的将军夫人,她们殊途而行,本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叶香都要快认定叶霜与叶家没有任何瓜葛了。
这么多年,叶香虽是托了将军府的稳定居所,又因这江湖风云榜前十的剑师姊姊所酬,才换得此时的安然无虞。可是眼下的安逸毕竟是一触即灭的幻沫,总会有人虎视眈眈,若是想要长久的安宁,她必须稳稳地把握住将军府这根稻草。
她何尝不想报仇,可是胜败国破之事,除帝王将相家,谁又能够力挽狂澜,她的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罢了,大雁城外连衡多年,便想拓宽他梦寐以求的疆土。
他们都在逢迎倾轧的沉浮宦海中身不由己罢了。叶香徒然悲恸。
叶霜先是一愣,继而将阴冷的神情换作春风笑意,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当然,阿香要大婚了,姊姊却之不恭。”
叶香倒也没有想到,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姊姊居然能够同意,也天真地以为从这个时候她们开始冰释前嫌。
“那就好。”叶香颔首,当她转身离去之时陡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回头望去,迟疑了许久补充道:
“但我还是要提醒姊姊一句,对中原人还是小心为上,就如同草原的小狼,毕竟骨血内就蕴含了弑杀的血性,无论他看起来有多温驯,都很有可能扑过来反咬你一口。霜姐姐一定知道是谁让漠北战败的吧。”
虽然如此,可叶霜怎么都无法把彰忆月和草原生性残暴的狼联系到一起。
“我知道,是抚宁大将萧越泽和其父萧世忠。”叶霜垂下头,紧紧握住上邪剑的上端,眼中杀气流转。
每日每夜叶霜辗转反侧,梦魇中烽火不休之夜里,一位看不见面容的十六|七岁的少年挥剑于千军之前。一剑取下漠北大将布日骨德的头颅,身负重伤的叶霜声嘶力竭地喊着抛骨捐躯的将士的名字,那些籍籍无名的兄弟都葬在他们拼尽此生守护的草原上。
那一夜……尸殍遍野,流血漂橹,求援不得,逃亡不得,如同围困囹圄的猛虎失去了威严。往昔如同桃花源的故园成为断壁残垣,再也拼凑不成温暖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