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不仅是步千雪的支系亲属参加,大宗有名望的老人和有官职在身的人也都可参加,步家算不上是一等一的大家族,但也不是什么落魄寒门,所以明天赴宴的名单也有近五十人,且多为年长者。
宴席过半,新曲目也开始上演,这是石忞特意让尚服局礼乐司集全司之力历经半年才编排而成的一曲破阵曲,配合十人武剑和四人武旗,曲子慷慨激昂,振奋人心,剑整齐划一,旗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又深深被吸引。
本以为又是老生常谈的大臣们都被这个新曲目和表演吸引了,久久移不开眼,酒都忘记喝了也浑然不觉,曲毕,众人任意犹未尽。
在礼部尚书马杰的提议下,众大臣开始为此舞曲献诗,虽诗意平平,但被点到的基本都能作诗一首,石忞也都给面子的说了个好和赏。
眼看这个环节就要平凡无奇的结束,罗布暔却突然提议状元出身的江河畅赋诗一首,马杰皱眉凝重的看了他一眼。
罗布暔从开席就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这会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一想到自己近些年的种种和最近的遭遇,在看看坐在上位的石忞瞬间就有些不满,觉得当初若是没有他,石忞也坐不到那个位置上,越想越气,越气就想出出气。
自从被明升暗降夺了军权后,罗布暔就觉得人生开始郁郁不得志,虽然军密处也有几分权利,地位好颇高,但比起当初的军长来说,在他看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亏他一直自我安慰,觉得陛下只是冷他几年,日后还是会重用他的,这次出兵的事就让他看到了重掌兵权的机会,结果这么多大臣请战,还是被陛下压了下去。
虽然有些喝多了,但罗布暔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狂妄到直接点名让中宫或者步侯作诗,最后选了江河畅也算是有几分牵连,毕竟中宫榜眼出身的身份可是众人皆知的。
在这个价值主流是封侯拜相的时代,像步千雪这样甘愿放弃一切只做皇后的,这是不智的,也是不明的,更是被人从内心鄙视的。
而罗布暔这一举动无异于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一下子挑到了明面上,气氛顿时冷的有些吓人,尤其是陛下半天不说话的现在。
石忞面色如常的着盯着罗布暔看了半响,案桌下的手握紧了步千雪有些发凉的手,最后才沉声说了个“准”,众人瞬间松了口气,江河畅不得不提笔作诗。
半响江河畅才开始落笔,写好后宫侍接过交到马杰手上,随着马杰的念出,众人才发现平时很低调的人做出的诗却和刚刚的曲有得一拼,不由的对她都有些刮目相看。
“江爱卿所作之诗,大气磅礴,气吞万里如虎,实乃上上佳作,重赏!”石忞一反常态的没有再光说好和赏,一是诗本来就作得好,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些小动作,入不了她的眼。
“谢陛下、中宫赏赐!”江河畅行礼坐了回去,她却是不赞成老一辈那一套的,无论当大臣还是当皇后,那都是中宫自己的选择,身为臣子怎可妄议主上。
步千雪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差点愣在当场,直到被石忞握在手中,才回过神来,这会已经好了很多,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石忞却不让,挣扎几次无果,索性便不挣扎了。
直到她心心念念的蒜蓉生菜上来,便拉了拉石忞的手,当着石忞的面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又看了看桌案,石忞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
步千雪夹了一筷入口,味道清爽可口,远比常吃的小白菜和菱角等蔬菜好吃的多,便多吃了几筷,心情也好了不少。
晚宴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两人回到安仁宫洗漱毕躺在床上已经快亥时初,两人今晚盖的任是昨天的喜被。
按例大婚后的一个月两人都是要睡在一起的,尤其是前半个月必须睡在作为洞房的安仁宫,所以石忞不仅人过来了,日常穿的衣服也搬过来不少。
一对喜烛已经燃了一节,两人紧挨着平躺在大平床中间,都看着顶上的蚊帐,石忞试探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如愿以偿太高兴了。”步千雪语气轻快道,仿佛真的在想这件事情。
“世人皆认为封侯拜相好,也觉得只有这样才算成功,才是人上人,但我却不这样认为。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在我看来就是成功的,因为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是混混沌沌的,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活。”石忞却不相信,因为步千雪太平静了,一点也不像她往日的风格。
一阵激烈的秋风拍打在门窗上,害的蜡烛都跳起了舞,左摇右晃的。值守的内官、宫侍和内禁军却全然不受影响,依旧站的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