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记下了?”泠南烟说罢,边诚量亦不耽搁,转头又重复了一遍,遂唤了几个衙役,令他们牵几匹快马与那衙役一道去。
众衙役走后,边诚量复而朝泠南烟行了一礼,“此番若寻得尸菇,如姑娘所言救下这乞儿,姑娘便是徐州城的救命恩人!”
“说笑说笑了呵呵……”泠南烟忙单手扶起边诚量,心道自己数百年来,素被冠以的称呼皆与死亡挂边,这陡来的“救命恩人”,倒是颇觉不适。
“姑娘不必自谦。”边诚量起身道。
这哪是自谦,泠南烟一时说不出话来。
“泠姑娘对巫蛊之事颇是了解,不知泠姑娘可愿告知我等?”苏韵忱上前一步道。
“哟,苏木头,你这‘泠姑娘’唤的便生疏了,唤我南烟我便告诉你。”泠南烟走近苏韵忱,挑笑道。
我们何时熟了?苏韵忱无语。
“南烟姐姐,你便说说吧,想来为了城中百姓,边大人亦想知晓一二。”金桦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她本就不惧泠南烟,虽是不知她的来意,但现下看来,她确是助了人的。
“还是小殿,咳咳,小华华深得我意。”泠南烟转眸言笑晏晏的朝金桦看去,“哪像你根木头,嘁!”泠南烟环起双臂傲娇道,“好吧好吧,我这是看在小华华的面上方说的哈!”
泠南烟拾手覆上下巴,作思索状,继而道,“我想想,该从何处说起呢。罢了,蛊,本是源于湘西一带,初时,下蛊者多为女子,蛊的作用亦大有不同,如情蛊,虫蛊,植蛊,针蛊等等甚多。
“后因其阴狠,遂被不轨之徒广传,便不再是女子,男子亦可下蛊。不同的是,因男子体阳,引不得所谓的好蛊,遂凡是下蛊的男子,皆需用五脏六腑之血为引。而女子在一点上便稍占优势,女子体阴,只需下蛊女子的一滴血便可。”
“如此,可有知晓下蛊之人之法?”苏韵忱问。
泠南烟顿了顿,继而道,“确是有的,但此法只对虫蛊有效。因为虫蛊乃是活虫炼制,遂可对尸菇产生反应,只需将尸菇放至那体内有蛊虫之人的鼻下便可引出蛊虫。被尸菇引出的蛊虫一旦啃食尸菇,便会往下蛊之人那处钻。”
苏韵忱闻言颔了颔首。
“说到虫蛊,便不得不一提,这蛊术中,尤以虫蛊最为广用,据所炼制的虫类不同,对人体的操纵亦是不同的,就如医者善用砒霜便可救命,恶者歹用砒霜便会谋命。但虫蛊皆为毒虫所炼,性阴,见不得阳。”
“南烟姐姐是说,虫蛊亦可救人?”金桦问。
泠南烟颔首,“不错,但救人一说多为深谙蛊术者所知,因一直流传皆是说蛊术害人的,遂传下来的救人蛊之法便愈发的少了。而与救人相对的,便是如这般……”泠南烟拾手朝被束缚的小六子指去。
“中蛊之人,他们统称为‘尸奴’,便是为下蛊之人所驱使的奴隶。尸奴,又分为不同阶段的,最寻常的,便是似这般,用生黄豆辨别。”泠南烟说着便拾起掌中那粒黄豆。
“体内有蛊虫者,黄豆入口取出,色净,无味,质却易碎,中蛊者血为黑;体内无蛊虫者,乃是有蛊虫者所感染,传染之途多为咬伤,亦有唾液,食物传染。无蛊虫者,黄豆入口取出,味腥,质硬。”说着,泠南烟便对着众人再次紧捏了捏手中黄豆。
“适才那处铺前尸中取出的黄豆,想来皆是质硬味腥的。”泠南烟朝苏韵忱看去,见她颔了颔首方继而道,“蛊虫不宜炼制,遂炼蛊之人向来不会尽数用虫蛊作引。适才言及,体内无蛊虫者,这其中又分为两类,一则黄豆入口取出色净;一则色浊。色净为感染蛊气时辰不长,中蛊者的血液中红带黑,此类皆是有救,相反,色浊便是感染已久,中蛊者的血如体内有蛊虫者般为黑,遂是连尸菇皆无甚有用。”
几人听这话纷纷沉了眸子。
“至于为何体内有蛊虫者取出的黄豆色尚为净,主要是其体内的蛊虫已有了压制黄豆的能力,蛊虫将黄豆反噬,遂是色净,无味,质软,一捏,便碎了。”
“姑娘说及体内无蛊虫者的救治之法,不知这有蛊虫者,可还有治?”边诚量问。
“自是有的。”泠南烟回道,“体内有蛊虫者,只要中蛊前身子无恙,蛊虫便只是起到操纵的作用,只需用尸菇将蛊虫引出,再将糯米覆于其身,三日后便可除去黑血。但若中蛊前身子抱恙,那便是将蛊虫引出,皆是救不了的,其体内,已被蛊虫所啃食。”
几人闻言纷纷了然的点头。
不多时,庙外便传来了纷纷洒洒的马蹄声,“让开,快让开!”随着马蹄声靠近,下马,几个行色匆匆的衙役便赶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