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海。
玄武神君感应到了九头虫在往祂所在的地方迅速飞来。
但祂只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再次将巨大的头颅又往龟壳里缩一缩。
“打吧打吧，打的天翻地覆，我和老师好坐收渔翁之利。”
祂打的主意很好。
可惜，真武大帝不可能给祂这个机会。
北海虽大，却也容不下两个超级霸主。
当真武大帝意识到九头虫的方向是北方后，他第一时间就动了，而且动的极其致命。
作为人族第一代先民，从那个人族最为弱小的时代一路成长到如今的四御天帝，你可以怀疑真武的实力，绝对不能怀疑真武的魄力和手段。
他的第一步动作，是回到自己的道场太合宫，跪在了元始天王的神像面前焚香祷告。
真武现如今已经是天帝之尊，他的祷告，元始天王迅速感应到并且降临太和宫。
“真武，何事？”
真武毕恭毕敬的回道：“天王，我想对玄武神君动手。无需天王下场，我有把握合纵连横，自己解决此事，但还是需要先经过天王的首肯。”
元始天王是真武大帝现在最大的后台。
作为奉了元始天王符召的天帝，他可以小事自己做主，但是大事必须要给元始天王汇报，这叫情商。
对真武大帝的汇报，元始天王很满意。
对真武大帝要做的事情，元始天王有些吃惊。
“玄武是四灵神君，准圣当中防御第一，你有把握杀死玄武？”
真武大帝回禀道：“以我一己之力自然不行，我会集合各方之力一起动手。”
元始天王提醒道：“当年女娲娘娘欠玄武神君一记补天的因果，后来玄武转世后，女娲娘娘也多有庇护。若要对玄武动手，还需告知女娲娘娘。”
真武大帝道：“不敢隐瞒天王，我会联络长生大帝一起动手。”
元始天王放下心来。
有季长生在，女娲娘娘那边的问题自然已经搞定了。
祂对于真武的能力也是认可的。
不过玄武神君毕竟成名更早，而且名声赫赫。虽然战力并不出众，但防御却是出了名的高。
若是久攻不下，真武反而容易落下口实。
想到这里，元始天王还是道：“南极已经回归，只差半步就能重新登临大罗之门，可需让他去助你一臂之力？”
有玉清真王在，所有人就会知道真武大帝的背后是祂在指使。
这样哪怕真武大帝谋划失败，看在祂的面子上，也不会过于追究真武。
三清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在庇护门下方面，确实都很给力。
太清圣人就不必多说了，祂这一脉就是单传的，不保护都不行。
元始天王和通天教主的护犊子，在封神大劫中就已经证明过了。但凡他们能像昊天那样忍一下，封神大劫都不会那么惨烈。
元始一脉现如今大罗强者不多，就算玉清真王重新恢复大罗境界，真武也还是元始一脉的超级战力，更何况还已经是天帝之尊。真武没有疏远元始天王，那元始天王就不会放弃真武大帝。
听出了元始天王的回护之意，真武大帝内心一暖，正色道：“天王，真武并非求援，而是禀告。现如今真武已经是四御天帝之一，些许麻烦，真武自会解决，不会累及天王头上。南极是我挚友，既然还未恢复大罗境界，便先专心修行。我取部分玄武的大罗道果，做南极的回归贺礼。”
元始天王眼神再次闪过满意之色。
唉，当年真武怎么就没想着来玉虚宫拜师呢？
广成子他们几个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都是人族，真武要是入了阐教，我门下能没有大罗弟子吗？
元始天王内心感慨，南极既然有这样的朋友，应该早为我引荐才是，让祂失去了一个证明自己是名师的机会。
“也罢，既然你已经有了盘算，那便放手去做。有我在，哪怕失败，也不会有大问题。”
有后台的人，和没后台的人，做错了事下场是不一样的。
真武的体贴，换来了元始天王更多的关怀。
真武内心也感慨，三人行必有我师，学习孝天帝，真的不会出错。
新时代的天庭，当以孝治天下。
圣人是真的吃这套啊。
禀告完元始天王，真武大帝第二个联系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强者——如来佛祖。
“佛祖，真武此间有礼了。”
突然接到真武的“通话邀请”，如来佛祖又惊又喜。
难道真武大帝想靠拢我？
对于真武大帝的立场，如来佛祖默认中立。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真武大帝是元始天王扶持上位的。
而元始天王作为通天教主的亲二哥，哪怕和通天教主有矛盾，也不太可能帮着季长生去揍通天教主。
再加上真武大帝一直待在北方，没有参与过西牛贺洲和南赡部洲的纷争，所以如来佛祖并没有想过去拉拢真武大帝，也没想过去防着真武大帝。
尽管真武大帝和长生大帝同为人族，但这在如来佛祖眼中并不算什么。
哪有什么人族妖族龙族仙族？
只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
都做天帝的人了，如来佛祖不觉得真武会那么天真。
而且真武大帝麾下最强大的龟蛇二将本就是妖族出身。
可见真武大帝并没有门户之见。
“帝君寻贫僧有何事？”
如来佛祖自然也是以礼相迎。
然后真武大帝就给了如来佛祖一个巨大的惊喜。
“佛祖，听闻灵宝天尊坐下夔牛被长生大帝所杀，真武作为天王门下，三教一家亲，为天尊相看了一个新坐骑。”
如来佛祖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佛，闻弦歌而知雅意，如来佛祖瞬间就懂了真武大帝的意思。
然后心头狂喜。
“帝君剑指玄武神君？”
真武大帝在北方宇宙最大的绊脚石，正是玄武神君。
这个不难猜。
真武大帝微笑：“也只有玄武神君的身份和实力，才配得上做天尊的坐骑。天尊既然要换坐骑，自然不能比夔牛差，佛祖意下如何？”
如来佛祖自然极为动心，祂本来就眼馋玄武神君的防御，不过表面上，祂还是想拿捏一下。
“帝君，贫僧和玄武神君无怨无仇……”
真武大帝直接打断了如来佛祖的话，直言道：“佛祖，我知道你来拉拢过玄武神君，但是被玄武神君拒绝了。”
对此如来佛祖倒是没有意外。
玄武神君的地盘和真武大帝的地盘高度重合，被真武大帝发现很正常。
真武大帝继续道：“佛祖，我是先找的你，还未找长生大帝，希望佛祖能看到我的诚意。若佛祖继续与我虚以委蛇，毫无诚意，我便不废话了，这便去找长生大帝合作。”
如来佛祖面色微变，立刻微笑道歉：“帝君杀伐果决，贫僧优柔寡断，倒是让帝君见笑了。帝君的诚意，贫僧已经感受到。”
如来佛祖相信真武大帝说的是真的。
因为真武打的名号是给通天教主换车。
季长生直到现在，并未表露过和通天教主修好的想法。事实上通天教主既然摆明了支持如来，季长生暂时也没打算修好。
走到一定的地位，人本来也需要敌人。
如果各方都是你的朋友，也会让其他强者害怕。
六圣当中，让季长生挑一个做对手，他毫无悬念的选通天教主。
虽然准提可能一样弱，但准提毕竟名义上是他亲爱的老师。
而且准提的智商还是吊打通天的。
和通天教主为敌，是对自己性命的负责。
如来猜不到季长生全部的想法，但是能感应到季长生对截教的针对性，所以真武大帝交好通天教主，这绝对不是向季长生释放善意的行为。
但是这次，如来佛祖的回答也出乎了真武大帝的预料。
“长生大帝那边，帝君还是需要联系。”
真武惊讶的看向投影中的如来佛祖。
“佛祖此言何意？”
如来佛祖解释道：“既然帝君准备对玄武神君动手，务必要一战功成。玄武神君背后是女娲娘娘在支持，若是引得女娲娘娘下场，一切算计都会落空。而且你我一旦对玄武神君动手，长生大帝就很有可能选择帮助玄武神君。既然如此，不如把长生大帝也拉拢过来，一起瓜分玄武神君的大罗财富。”
如来真是个狠茬子。
这一出完全不在真武大帝的预期之内。
真武沉声问道：“佛祖不是和长生大帝为敌吗？”
如来佛祖面带微笑：“凡俗世界，人族有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贫僧与长生大帝的纷争，不影响暂时和长生大帝的短暂合作。”
祂的真实想法是季长生不足为惧，从始至终，如来并不将季长生当成争圣的对手。
祂现在更在意的是昊天的实力。
这次昊天突破不准提大法，把如来佛祖的佛心震撼的到现在还存有涟漪。
玄武神君能帮如来抚平波动的佛心，让祂在对上昊天后胜算增加三成。
相比之下，即便是和季长生的矛盾都能暂时搁置。
真武大帝深深的看了如来佛祖一眼。
难怪圣人都看好如来。
他现在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如来的强大，并非实力上的强大，而是全方位的强大。
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另一个强者，给他的这种感觉还在如来之上。
所以他随即又给了如来一记震撼。
“既然佛祖有此打算，真武也便直言了。此次围剿玄武神君，的确需要长生大帝帮助。但并非因为女娲娘娘，而是另有缘故。”
“另有缘故？”如来佛祖有些疑惑：“还有什么原因？”
真武大帝郑重道：“你我联手，也未必能拿下玄武神君，还有可能触怒玄武神君背后的强者。只有把长生大帝也拉进来，才能帮我们分担因果和压力，也才能加大我们的胜算。”
如来佛祖愈发疑惑：“玄武神君背后的强者不就是女娲娘娘吗？”
真武大帝语气敬畏：“所有人都这样想，即便是我，也一直这样认为，直到我仔细调查了玄武神君的资料后，才发现了异样。玄武神君的后台，从来都不是女娲娘娘。”
如来佛祖瞳孔收缩。
这个信息祂没有掌握。
真武大帝接下来的话，对于如来佛祖来说，更是石破天惊。
“佛祖，玄武神君的背后，是大天尊。”
如来佛祖怔在原地。
冷风吹过，遍体生寒。
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大天尊的降维打击。
祂第一时间就信了真武大帝的话，因为真武这时候没必要骗祂。
而且如来佛祖迅速回忆了起来，祂去拉拢玄武神君的时候，玄武神君断然拒绝，当时给祂的感觉就极为熟悉——有昊天的一半风采。
只不过当时如来佛祖并未多想。
现在看来，祂的直觉竟然是对的。
大天尊恐怖如斯。
含金量持续上升，上升到让如来佛祖都感觉恐惧。
真武大帝完全能理解如来佛祖此时的感受。
“我最初查到这件事的时候，和佛祖一样深受震撼。”
其实真武此时还没查到玄武神君和昊天的准确关系，他夸大其词了。
不过真武不觉得自己冤枉了玄武神君和昊天。
他只觉得是玄武神君和昊天隐藏的太好，所以他才查不到。而且自从季长生点醒他后，时间还太短，他也来不及过多调查。
但当大罗强者认准了一件事情之后，其实不太需要证据。
就好像如来佛祖此时也没看到证据，就已经完全相信了真武的话。
而且这件事情的确就是真的。
真武和如来都不觉得需要再调查了。
再调查下去，反而容易引起昊天的警觉。
反应过来之后，如来佛祖的第一句话便是：“帝君，不要再继续深入调查了。我们要对付的只是玄武神君，不是昊天上帝。”
现在对上昊天，如来佛祖彻底没把握了。
而且此时也没到争圣的关键节点，祂并不想和昊天撕破脸。
真武大帝点头：“佛祖所言甚是，长生大帝那里，由我来负责联系。”
如来佛祖沉声道：“贫僧会说服青龙神君一起出手。”
当发现玄武神君背后是昊天之后，青龙神君和长生大帝的那点恩怨反而不算什么了。
昊天在如来的心目中威胁度上调到最高。
一个昊天就已经恐怖如斯，再加上一个准圣当中防御第一的玄武，昊天想干什么？昊天能干什么？
如来佛祖都不敢想。
祂充满了不安全感。
玄武必须死。
相比之下，祂和季长生的矛盾、青龙神君和长生大帝的矛盾都可以暂时搁置。
祂相信季长生也完全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好，请佛祖尽快准备。兵贵神速，一刻钟之后，北海之上，我们同时动手。”
“善。”
如来佛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祂甚至还觉得只是加上一个季长生不够稳妥。
“杨戬是昊天的外甥，未必不知道玄武神君的底细。”
“玄武号称圣人之下防御第一，物理攻击未必能打破玄武的龟壳。”
“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玄武必须死。”
昊天打破了不准提大法后，在如来佛祖心目中单体攻击力已经是准圣第一。
若是还有准圣当中防御第一的玄武辅助，其他准圣真没法玩了。
不能坐视昊天的优势越来越大。
想到这里，如来佛祖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出，来到了罗睺面前。
“贫僧与真武青龙合谋猎杀玄武，魔祖可感兴趣？”
罗睺有些懵。
祂没反应过来。
“季长生也选择加入，魔祖若要分一杯羹，宜早不宜迟。”
想打死玄武，从物理攻击上来说，难度实在是太大。
如来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所以，罗睺才是对付玄武的奇兵。
心魔无形无质，入侵神魂，恰好能避开玄武神君最强的防御。
杀玄武，如来是认真的。
……
“你已经说动了如来一起出手？”
对真武大帝这次的反应，季长生也有点震惊。
倒不是意外真武大帝能说服如来佛祖，这并不奇怪，如来这次肯定也被昊天的实力吓到了。之前拉拢玄武神君不成，转而动了杀心，这很正常。
季长生意外的是真武大帝迅捷的反应。
从发现九头虫逃往北海，再到现在已经说服了如来佛祖出手，一共才过去十分钟。
让他来做，也就是这般效率了。
真武大帝谦虚道：“这也是向帝君多学习，兵贵神速。”
而且他学习的也不只是快。
还有对元始天王的孝。
在查案方面的自由心证。
越学就越感觉，长生大帝的成功是有道理的。
他这些年还是走了太多的弯路。
若是他早就明悟了这些，不说别的，之前紫薇麾下北方四元帅他怎么也不会排在最后一位。
真武大帝补充道：“我看即便我不主动联系如来，如来也想对玄武神君出手，否则九头虫不会故意逃往北海。不过如来应该没想到玄武是昊天扶持起来的，祂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失态。”
季长生很理解：“如来越来越意识到大天尊的含金量了。”
拼攻击拼不过昊天已经确定了。
拼防御，有玄武神君在，肯定也拼不过昊天。
如果不弄死玄武神君，如来佛祖对上昊天，分析起来已经没有丝毫赢面。
这种情况下换成季长生是如来，也得先弄死玄武再说。
至少要把竞争的天平往回拉一拉，否则昊天就真的遥遥领先了，那样后面的准圣根本没法竞争。
昊天肯定也想不到这次他对不准提大法出手，造成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竟然会是玄武神君遭劫。
这世间因果，就是如此有趣。
哪怕是准圣甚至是圣人，也把握不住未来的方向。
“玄武确实要死。”
季长生和如来一样的想法。
他们都不希望让昊天遥遥领先。
“我通知人联的其他大罗，随时准备出手策应。”季长生道。
真武大帝摇头：“不必，现在还不是人联正式走到台前的时机。而且现在的阵容已经足够豪华，你、我、如来、青龙，若是还杀不死一个玄武，如来会主动加码的。帝君，情况变了，现在最着急的并不是你我，而是如来。”
季长生被说服了：“真武兄言之有理。”
季长生现在谋划的是大罗。
真武大帝要的是地盘和权柄。
他们不急。
圣位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如来不一样。
祂进步的空间已经很小了。
不把昊天拉下来，祂进步的空间就会彻底被昊天锁死。
之前的如来虽然重视昊天，但是并没有完全意识到昊天的含金量。
现在，如来彻底意识到了。
所以如来佛祖火力全开。
在说服了罗睺出手后，生怕真武大帝无法说服长生大帝联手，祂甚至还主动联系了长生大帝破冰：“帝君，你我虽有纷争，但绝不能便宜了渔翁。两方争霸，先杀中立的第三方。输给彼此，至少我们输在了正面战场，堂堂正正，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若是我们两败俱伤，被忍到最后的忍者神龟摘了桃子，你我何以自处？”
季长生微笑点头：“佛祖此言大善，先杀第三方。”
当两大霸主宣布开战后，中立本就是一种罪。
昊天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从来都没有可以稳赢的大道。
北海之上，大罗汇聚，杀意沸腾，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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