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听了她的话,也笑了:“这又有什么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她搁下笔,扭过头去看赵亭姜。
这小娘子坐在书案上,眯着眼睛打量她:“果真不介怀?”
咸宁收拾好案几上的几册书,看着她促狭的模样, 好脾气地道:“他——也有他的不得已。这世间,便是我父亲,也未必是真的自由。”
“那,我是说,假若有机会,你还想——”
咸宁摇了摇头, 打断她,反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
赵亭姜不语。
咸宁继续道:“我希望以后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 施展自己的抱负, 有一番自己的天地, 到那时, 嫁给谁,嫁不嫁都不要紧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片刻后才继续道:“男人靠不住,情意靠不住,但人生在世, 本就不该事事靠着别人。”
赵亭姜突然伸出手,轻轻地和她击了个掌。
咸宁先是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直到掌心被轻轻地碰了一下,才笑了起来,一双弯弯的杏眼像是两轮好看的月牙儿。
她起身,带着赵亭姜就往外跑。
赵亭姜一个不留神,踩到了自己的裙角,下意识地向咸宁身边一倾,好在旁边跟着的宫人都是眼疾手快的,稳稳地扶了她一把。
咸宁笑起来,要给她赔罪,赵亭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拉着她向前厅去了。
周夫人在厅上早已等候多时。
赵亭姜一路将咸宁送到了门口就不肯再动弹了。周夫人自从长姊亡故之后一直心情不佳,性子也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咸宁毕竟是她的亲外孙女,尚且好一些,对旁的人,周夫人向来是不假辞色。
咸宁也知道外祖母的脾性,因而只是拍了拍赵亭姜的手,自己走了进去。
她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坐在案几后的周玉明就突然站直了身,倾身向前,几乎几步就要走到她身边。他今年已经满了十六岁,正是芝兰玉树的少年,仪度翩翩,颇有潘卫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