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个深夜里,她在一次又一次的辗转反侧之后问自己:薛婉樱,你还要什么?
若连你都不满自己的处境,那这天下九成九的女人岂不是都要投缳自尽?
可生为女人,本就不自由。
世人越要她做一个女子典范,她就越痛恨这一点。
我想要有人理解我的不甘,抚平我的怨恨,这有什么错么?
薛婉樱睁开眼,慢慢地抚上甄弱衣的脸庞。
她的唇上还沾着一点她的口脂。
薛婉樱拉着甄弱衣,坐到梳妆台前,举着桃木梳慢慢地梳过甄弱衣柔顺的青丝。
甄弱衣的发尾从她的指间溜走,就像是一尾灵动的小鱼。
菱花镜面模模糊糊地照出甄弱衣艳到极致的眉眼,额头上的疤痕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但仔细看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薛婉樱用指腹轻轻地贴上甄弱衣额头上的疤。
低下头问她:“疼么?”
甄弱衣想了一阵才道:“疼啊。”
薛婉樱笑了:“那怎么还敢拿簪子划自己的脸?”
甄弱衣回过头,毫不犹豫地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薛婉樱没忍住,笑出来了声:“你这人真是——”
她捧着甄弱衣的脸庞,看了足足有一刻钟,突然抽出笔筒中的羊毫软笔,蘸上一点胭脂,在甄弱衣的额间认真地描摹起来。
薛婉樱幼从名师,在丹青上亦颇有造诣,寥寥几笔,就在甄弱衣的眉间画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等到画完了,薛婉樱按着她的肩膀问她:“好看吗?”
甄弱衣说:“只要是你画的,都好看。”
薛婉樱又捏了捏她的脸,而后坐回床榻边,笑她一句:“贫嘴。”
甄弱衣从梳妆台前起身,走到床榻边坐下,握住薛婉樱的手:“你怎么了?”
薛婉樱一愣,下意识道:“没有呀,怎么这么问?”
甄弱衣却很是认真地反驳她:“不对,你分明就是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