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李家的人,属于李相的心腹,此刻又执掌方侯府,一言一行自然便是大人物的气势,此时的威胁令这整个小院都似乎陷入隆冬之中。
“所以有件事情你还是没有想明白。”
然而听着他这样的威胁,方饷却是像看着一条可怜虫一样笑了起来。
“你大概不会明白,为什么从鹿山会盟开始,元武和郑袖都有意识的针对我们方家。”
“其实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弟在鹿山会盟之前离开了长陵,惹恼了元武,也不是因为我修为尽废,失去了利用价值。”
方饷看着已经怔住的方信,微嘲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方侯府太强,是因为我弟是连当年的王惊梦都极为看重,认为在长陵那么多修行者之中最后前途的修行者。再加上我和我父亲,我们方侯府比其他侯府会强出很多。”
方信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这里面的深意,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开始不断的泛出寒意。
“你虽然是李家人,天生得李相的信任,但是你毕竟太过年轻,太过愚蠢。”
方饷同情的看着这名年轻人,慢慢的说道,“所以大概你也不会想明白,元武能够容忍夜策冷,一是需要平衡长陵的一些势力,二是因为夜策冷在海外修行,其实修为进境提升的并不算快,而且不断的帮他通往海外寻找灵药的舰队斩杀一些海兽,本身还受了不轻的隐伤。元武和郑袖在绝大多数地方不同,但有一点很相同,他们嫉才,嫉真正有可能对他们形成威胁,甚至超越他们的修行者。”
方信越听越是心惊,他强自镇定道:“说了这么多,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元武让我弟在破境之前去鹿山送死,让我在鹿山修为尽废,所有这些,我们方侯府都忍了。”
方饷有些感慨的说道:“哪怕让你动用我们侯府的一些力量,哪怕让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哪怕我弟远避海外,这些都可以忍,但是让我父亲都在边关送死,这却是逼人太甚。”
“我送那封信给我那门远亲,是因为我弟弟幼时去过那几次,很有可能会故地重游。毕竟连我都不知道我弟弟去了哪里修行。送信去那里,或许他会知道一些消息。”
顿了顿之后,方饷接着看着脸色都白了起来的方信,说道:“其实想要让他知道一些方侯府的消息,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只是之前我觉得牺牲太大,或者没有必要。”
方信已经听不懂方饷这些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味的觉得身体寒冷,开始觉得恐惧。
“有些人忍得住,是因为我还活着,这方侯府好像还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但如果我死了,很多人会忍不住。而且我死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没有人隐瞒得了,我弟弟应该会得知消息。”
“你说什么!”
方信失声叫了起来。
方饷笑了笑,充满嘲讽的笑了笑。
“你…”方信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你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现在觉得有这样的必要。很简单,你连我送出去的信都截了。而且你大概还没有来得及知道阴山那边的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方饷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池塘里那些欢快的锦鲤,莫名觉得心情也欢快了起来,“唯一可惜的是,如果你之前哪怕真的只是面上对我恭敬一些,哪怕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说不定我都会饶你一条性命。只是你一直把我当废人,你不知道,其实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因为你这样的修为实在太过弱小。”
当他这样的声音响起,方信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一声凄厉的喝声里,他的身体往外疯狂的飞掠出去。
然而也就在此时,方饷的身体里往外射出数百道劲气。
这些劲气极为驳杂,但是凝聚而强大,就如同一片片碎裂的剑刃。
这些劲气来自于鹿山会盟。
是与那些最巅峰的强者对决,那些强者刺入他体内的力量。
这些力量如同一柄柄匕首钉在他的身体里,让他修为尽废且无法拔除…因为拔除的同时,就像是刺在他体内的数百柄匕首同时拔出,他的身体便会陡然多出数百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方信的身体被这些劲气席卷,在凄厉的喝声里,他的身体陡然崩裂成无数碎块,在阳光里泛着令人恶心的白色和血色光泽。
在刺目的阳光里,方饷太过眩晕,但是他很满意,他笑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