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次，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叶笑轻轻叹了口气，道：“只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简单的一句问话，冰心月的眼神突然间现出朦胧，似乎瞬时便充满了雾气。

我这是何苦？

我哪里知道这是何苦？明明知道后果难以承受，无以负荷，但我仍就那么做了。

无怨无悔的做了！

甚至到了现在，此时此刻，仍旧说不清楚我的本意，将千言万语归于一句“谢谢”！

莫名其妙么？

理所当然么？

天意弄人，莫不如是！

“本想借这次的机会报答风君座的救命之恩，却没有想到，结果竟是又多欠了一次，天意莫测，如之奈何。”

冰心月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平静温柔，恬淡的笑了笑：“越欠越多，我当真是有心还也是还不起的了。”

叶笑沉声道：“还什么还。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彼此互助本就是应有之义，哪里还用到一个‘还’字？！”

“朋友么……”冰心月沉吟了一下，微笑：“是啊，我们是朋友，说不得，我就只好厚面皮一点赖账了。哈哈。”

叶笑点点头：“是的，大家是朋友，就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身体安康，顺顺利利；并不要求其他更多。”

冰心月垂下了眼帘，和声道：“此生能有风君座这样的朋友，冰心月总算是没有虚度许多岁月。风君座，我这一次来，乃是要向你告别的。”

“告别？此话如何说？”叶笑问道。

“我稍后就要回转青云天域去了。”冰心月说道：“这块寒阳大陆，这个世俗领域，我已经不适合再呆在这里。我需要回去，卫护我的师门；那里，才是我真正应该驻留的所在，哪里，才是我的宿命之地。”

叶笑闻言不禁沉默了一下，道：“不知你能够再多留两天时间，你身体内，还有部分残余的功劫未能尽消，只再需要两天，我就能够助你将之消除完毕，永无后患，彼时修行更进一步，也无后续功劫隐忧。”

“不用了。”冰心月微笑：“我现在的状况就已经很满足，最起码的，多活个几百年是绝对没有问题。剩下的功劫，就让它在身上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影响，无论是再进一步，还是始终维持现状，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叶笑再度默然。

维持现状与再进一步怎么会没有区别，若是残余功劫尽去，前路尽是坦途，永无隐患可言，若是残余功劫不去，单只维持现状还好，数百年寿元可期，然而一旦有所突破，残余功劫便会借助新增之功体死灰复燃，且会引爆极大的反扑之力，轻则功体尽废，重则爆体而亡，区别何异天壤！

然而叶笑却是明白，冰心月是不想欠下自己更多，尤其是不想再与自己有肌肤接触，才会甘愿放弃就在眼前的机会！

叶笑更加不知道，冰心月此际脸上虽则带着淡淡的笑意，心底却再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痛楚。

功劫？

若是全部消了，我或者会忘记，忘记你我之间的这段因缘。

留有残余功劫在身，彼时功劫再起波澜，纵然痛楚，纵然辛苦，总会忆及那几日，短暂却有如梦幻的相处！

不愿忘，不想忘，那份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