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看着满院璀璨的海棠花灯,嘴角露出一抹颇为自嘲的笑意。
她冷白的肤色在花灯的照耀下,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泽,如梦幻一般的美感。
许久,江晚棠那双本就水润的桃花眸里,泛起盈盈光泽,她突然轻笑了声,用很轻很低的声音说:“我只是...突然演不下去了。”
“我知道他想我开口留下他,若是换做平常,我也一定会这样做。”
“可是,这两日看着他为我做的种种,皆是出自于真心。”
“他是真的只想让我开心,也是真的在用心为我过一个生辰。”
说着,江晚棠的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云裳,你知道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用心的为我过生辰。”
“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长寿面也可以是比满汉全席还要金贵的膳食。”
江晚棠顿了顿,又道:“曾经,我一直都很羡慕江晚芙,羡慕她过生辰的时候,相府会为她大摆筵席庆生,羡慕她众星捧月,羡慕她被人捧在掌心,如珠似宝。”
“而我的生辰,却从未有人记得,亦或许是不在意。”
“但是,如今却突然有一个人,他记得我的生辰,他将我从出生起就缺失的生辰礼和祝福,都一一补给了我,给的都是最好的……”
“他让我觉得当初自己羡慕江晚芙所拥有的那些也不过如此。”
“他还让我体会到了那种被人当作稀世珍宝,宠着,惯着的感觉。”
人心都是肉做的,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于是,江晚棠那颗冷硬的心肠,在面对姬无渊时,突然就有了不忍。
江晚棠精致明艳的小脸上,没有什么笑容,而是一种犹如深潭般的宁静。
她垂下眸,声音很轻:“云裳,我真的只是……突然演不下去了……”
“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
江晚棠确实也低低的笑了,带着些许自嘲。
“我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至少今日是这样。”
“我想,就今日,此时此刻,我不想用虚情假意来面对他的一番真心实意。”
“说来可笑,骗都骗了这么久,本来早就麻木的心,竟然还会于心不忍。”
云裳抱着着江晚棠手臂的手微微一紧,叹息道:“姐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既不能坦诚相待,那么不是你骗他,就是他骗你,我倒宁愿姐姐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
“不管结果如何,云裳都会永远陪在姐姐身边,不离不弃。”
江晚棠笑了笑,眼中有许多复杂莫名的情绪,红唇微启,只说了一个字:“好。”
两人就这样在院中,坐了许久。
翌日,天气炎热,却是突然下起了大暴雨,下了许久。
江晚棠与云裳坐在窗前看书,虞太妃那边却是突然派人来报,说是戚太后有了身孕,快两个月了。
按照时辰来算,正是那日宫宴和那群山野莽夫『淫』乱之后,留下来的。
虞太妃问她想怎么处置。
江晚棠蹙了蹙眉,还是起身,冒着大雨亲自去了一趟慈宁宫。
慈宁宫内,只见戚太后坐在脏污不堪的床榻上,蓬头垢面,神情木然,眼窝凹陷,眼神空洞而呆滞。
原本保养得当的皮肤和手指,都变得干枯蜡黄,与两月前雍容华贵的戚太后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