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胤听见鹿露的这话,忽然间就释怀了。
也许鹿露缺少一个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力量,这个力量不该来自于他,而是应该来自于她本身。
现在,在阮星潋的指引下,她找到了。
只是……看着鹿露比过去要更加白的脸,辛胤说,“你最近被抽血有点多,身体没有出问题吗?”
“我可是吸血鬼诶。”鹿露倒是一点儿不担心,她摆摆胳膊,做出了健身的动作,“没关系的,一点血而已。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真的吗?
辛胤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要是受不了了,就跟我说,我会立刻带着你离开这里。”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留下来的?”
鹿露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以为你也是想拯救全人类才留下来的呢。”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的想法和叶慎的一样,全人类死完了灭绝了都跟我没有关系。”辛胤的眸光渐深,“听不懂吗,鹿露。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留下来的。”
辛胤这种自由又桀骜的人,想留在哪里,又或者想离开哪里,是没有人拦得住的。
“是因为辛迪加?”
鹿露尝试着问道,“我身上有那位大人的血,所以你才留下来的。”
“嗯。”辛胤冷笑一声,“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懒得跟你解释。”
怎么说着说着还生气了啊。
鹿露道,“你放心,我知道这条命是你给我的,我不会自己乱来……我只是想,为了还能够活下去的人,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辛胤面无表情地说,“随便你,你就是死在外面我也无所谓。”
“……”
******
阮星潋和叶慎赶到魏家的时候,魏月歌正在家里开视频会议,她听见动静,通过监控录像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是阮星潋,便松了口气。
阮星潋的指纹能解锁魏家的密码锁,所以她无需去特意开门。
只听滴一声,门开了。
女人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是一条狼。
凶猛的野兽嚎叫着将不速之客直接按在地上,阮星潋骂了一句,“你疯啦!看看我是谁!”
鸠一愣,低头看了一眼阮星潋,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寒,有杀气从自己身后袭来。
它赶紧从阮星潋身上跳走,嘴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但是在外人听来就是嗷呜嗷呜的喊叫。
阮星潋都有点想笑,这鸠不会是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以狼狗的形态生活在魏月歌的家中吧。
他不憋屈吗。
不过仔细一想鸠本来也是狼人,阮星潋又不担心了。
正好魏月歌走上前来,一把将健硕的狼狗从地上抱起来,鸠嗷得缩起脖子,心说每次都是被这女人这么抱的。
她力气可真大啊。
力气大好,女人就要力气大。力气大强壮。
魏月歌笑着扛着狼狗往里走,“不好意思啊,它最近领地意识比较强,以为有坏人闯入呢。”
“好狗。”一边的叶慎冷不丁地说,“会看家护院,好狗,嘬嘬嘬。”
鸠气得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嗷呜嗷呜地大喊,叶慎也是个贱皮子,听了以后淡淡一笑,“狗叫?”
“……”
阮星潋都在一边被叶慎气乐了,她说,“你跟条狗较劲干嘛?”
就因为他xx比你大,还被我看见了吗?
叶慎给了一个阴沉的眼神,阮星潋脖子一缩,在那里嘟囔着,“男人之间的嫉妒心才更可怕呢……”
叶慎走上前来,看着魏月歌在一边整理的会议记录,眼尖的他一下子找到了重点,“国外也出现这个事情了?”
“嗯,而且就我目前看来,国外的事情爆发得比国内剧烈,国内因为有我们和政府在,这个事情算是控制得比较好。我们研发出来的血清投入市场效果很好,不少人被治好了。”
那么多血清……每天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家手里,那么作为血清的来源鹿露,到底承受着什么呢?
阮星潋忽然就想到了鹿露曾经对她坦白说,自己是辛迪加那位大人的血罐子,身上有着浓度很高力量很强的血液,所以也经常招惹杀身之祸。
而现在,她何尝不是成为了另外一种……“血罐子”。
哪怕她是吸血鬼,不死不灭,也经不起这样的掏空和损耗啊。
“我们需要把血清交到国外去吗?”
“回头去国外看一趟情况吧。”叶慎在工作这件事情上倒是专业负责,“这些日子你帮着处理太多事情了,我和阮星潋过两天去看看,你这里让莫湛帮着一起,正好你也能轻松点。”
在叶氏集团帮忙的莫湛这就打了个喷嚏,他嘟囔着,“不会是人民需要我了所以想我了吧。”
艾弗森手里拿着试管,冲着莫湛无奈地笑,“莫少爷真是爱说笑,年轻真好啊。”
莫湛看了艾弗森一眼,他问艾弗森,“这血一直抽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把鹿露身上的血全都抽空?”
艾弗森一愣。
手里装着血清的试剂瓶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浅浅的血色在里面蔓延,就如同一秒钟的生命从试剂里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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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鹿露的血可以拯救大家的话,那么现在需要血清的人越来越多,鹿露需要被抽走的血也越来越多。
这和她过去被吸血的日子有什么区别。
吸血鬼的造血和再生能力确实强,但是……
迟早有一天,鹿露的血,会不够用。
“我感觉她最近好像脸色都更加苍白了。”莫湛看似说着无心的话,却让艾弗森也隐隐担忧起来,“是啊,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得有更强力的手段来从源头上制止这一切。”
“调停者。”
莫湛忽然说出的三个字,让艾弗森警觉起来。
调停者向来和夜族是宿敌。
“调停者或许有办法停止这一切,但是说实话,如今感染者越来越多,照理说调停者也该出面了,可是没有。”莫湛过去是调停者部门最精锐的小队里的一员,自然明白调停者的一切准则,就算再高高挂起,如今世界的平衡被破坏了,也该站出来维序了。
“我很奇怪,现在调停者的无动于衷……”莫湛盯着手里的血清看了很久,他粲然一笑,“这么说来,现在的我们更像是调停者呢。”
千方百计去守护那些无辜的人,是他们这群吸血鬼。
而真正的调停者在这个时候却鸦雀无声了。
很反常,实在是反常。
莫湛的话让艾弗森脑子里有一个不好的想法,但他也不敢想得太叛逆,毕竟也没有什么证据,他们也从未和调停者接触过,“会不会是调停者默认纵容这一切发生的?”
莫湛的手猛地一顿!
这个方向,会不会……真的说猜对了?
如果真的是调停者默认的话,那么意思是调停者其实也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人类都毁灭一次吗?还是说……调停者跟异种族的人联手了,想要改造大家,并且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
莫湛表情有些严肃,“我必须要把这个猜想告诉给叶慎他们,也许调停者里面出了叛徒!”
而另一边,魏月歌的家中,阮星潋和叶慎正一脸凝重地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毫无呼吸起伏的男人,尸体冰冷,但是令人惊异的是,死去了这么久,他身上没有任何尸斑,也还没开始腐化,依然保持着死前的状态,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睡着了。
魏蘅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睡在那里,阮星潋叹了口气,上前去触摸他,“魏大哥要怎么样可以醒?”
“你之前不是说了我哥不会死……”魏月歌看向叶慎,“叶慎,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叶慎确实有办法,但是这个办法……
叶慎扭头看向魏月歌,“我以为等待一段时间魏蘅会自动醒过来,但是现在看来可能需要外力驱使。”
外力驱使是什么意思?
“再等等吧。”叶慎看着阮星潋放在魏蘅脸上的手,忽然间就想笑。
阮星潋,你还真是有魔力,让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愿意为了你把命豁出去。
“还要等多久,万一……”
魏月歌每天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发现自己哥哥魏蘅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腐烂的迹象,这说明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去”,说明他还有机会。
所以叶慎的话,等于给了她继续奋斗的力量,只要等的时间足够久,也许自己的哥哥就会醒来……
“他这样不吃不喝的话,不会消耗自己吗?会不会越来越瘦?”魏月歌说,“要不要打点营养液之类的?”
叶慎摇摇头,“不需要,他现在并没有在消耗自己的身体。”
真是奇怪,魏蘅现在处于生和死之间,其实有点类似从高楼上跳下来的,寻死的莫湛。
叶慎道,“调停者会找上他的。”
调停者?
“你是说……就像当初莫湛被诱惑着成为了调停者,拥有了神谕的力量……”阮星潋倒吸一口凉气,“魏大哥也会变成调停者?”
“没错,要想成为调停者,也得先死一次才行。”叶慎皱着眉头,眼神里略带嘲讽,“某种程度上讲,成为调停者的步骤和成为我们这种魔鬼的步骤,没有分别。”
在从高楼坠落的那一刻,莫湛被调停者收割了灵魂,他被蛊惑了,代价是自己的作为人类的资格,从此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成为了维护这个世界规则平衡的一份子。
“只有被不平衡的规则影响过的人,才可以被选中成为调停者。”
叶慎的话让阮星潋心惊,“也就是说,遇到过灾难,经历过巨大痛苦的人,调停者才会找上门,这类人是可以不用多加思考就把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给出去的,就比如莫湛,他在接受成为调停者这一条件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后果。”
什么都已经失去了,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莫湛的家里人被害,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他才会祈祷,祈祷自己,拥有改变规则的力量。
超出这个世界常理的,绝对的力量。
于是调停者接收到了这份祈祷,强烈的绝望和恨意驱使着他握住了那一份,带着诅咒的,调停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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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等于把世界上命苦的人变成调停者吗!”阮星潋从来没想过调停者的本质是这样的。
只有下过地狱,才会乞求力量。
而调停者从这些祈愿里诞生,被选中的人,就会变成他们的一份子。
“魏蘅怎么会……”阮星潋喃喃着,“魏大哥一直以来都很好,做生意上口碑也不错,他从小到大都是魏家最优秀的继承人,是长辈眼里的好女婿人选,跟薛暮廷那种人渣截然不同,为什么……”
为什么魏大哥也会被调停者选中呢?
他心里也有着深不可测的,只有跳出规则才能完成的愿望吗?
阮星潋和魏月歌对视,那一刻,两个女人的脸上都是茫然。
很显然,魏蘅家境优越,本身也是人中龙凤,他有强烈的愿望什么得是依靠祈祷别的力量才能得到的?魏蘅这种级别的总裁,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叶慎沉默很久,眼神忽然就落在了阮星潋的脸上。
阮星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她总觉得叶慎这眼神里带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魏蘅醒来以后,会变成调停者吗,还是说……会变成他们的一员。
魏月歌坐在了魏蘅的床边,叹着气说,“算了,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哥哥。”
“嗯。”阮星潋说,“我会等他醒来的,他也算我半个哥哥。”
“你就不能是嫂子吗?”
魏月歌故意开玩笑道,“你试试,你对着我哥说,我愿意跟你结婚,指不定跟吻醒睡美人似的,我哥一下就睁眼醒了。”
叶慎从边上空气里抽出一把刀来,“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捅死,他眼睛就不会睁开了。”
“……”
魏月歌觉得叶慎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念想,就是杀光所有对阮星潋有意思的男人。
和女人。
魏家的厨师做好了饭,几人来到餐桌前的时候,鸠跟在魏月歌的脚步后面,也屁颠屁颠地走到了这里。
他抬头,魏月歌一把捏住它嘴筒子,“你不可以吃这些调味重的,你吃那个狗粮,知道吗?”
阮星潋和叶慎憋着笑,肩膀都在哆嗦了。
鸠的狗脸上出现了震惊和崩溃的表情,天知道那个狗粮有多难吃!魏月歌还说贵得很,是名牌。
再贵又怎么样,没味儿不说,还干巴巴的,都不如他被关在辛迪加地牢里那会吃的牢饭呢!
鸠又叫了两声,迎来了魏月歌两个不重的嘴巴子,“说了几遍在家不能乱叫,还有客人在场,怎么又不听话?”
训狗呢。
鸠没辙了。
魏月歌摸了摸他身上又厚又密又光滑的毛,挠了挠他的下巴,“乖嗷,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