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孟頫抬眸看向齐云野,安静片刻,点了头。

齐云野安静不语,只提笔在纸上写了字:“你能保我寿数几何?”

贺孟頫自然明白齐云野的意思,他是怕隔墙有耳,怕这问题和答案被外间的太监听了去转告给太子。

贺孟頫接过笔,写道:“不惑之年。”

接着又另起一列,补充写道:“其后如何,听天由命。”

齐云野看后面色沉静,似是早有预料。

他将那纸团了浸入茶盏之中,而后指了下耳朵。

贺孟頫点了头,回话说:“少爷有何疑问,直说便是。”

齐云野道:“钩吻剧毒,我是如何逃过的?”

“福兮祸依,少爷因着苦夏饮食渐少,那钩吻又是自茶叶之中转移而来,本就削弱许多,且自您数次晕倒之后,体虚气弱,亦不适合再饮茶,每日喝得少了,自然影响也就小了。”

“日后饮食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齐云野接着问。

“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不必刻意留心。”

“我这腿,究竟是何缘由?现在想来,不过是年少时跪过一次水坑,当真就是那次做下的病吗?”

贺孟頫回答:“少爷的腿疾,是自幼便留下的。

听我师父说,其根源是在入宫之前,甚至是在入京之前,或许那时年纪太小,少爷已忘了,但按照脉案来看,昔年您进宫之时便已有腿疾。

幼时不显,但隐患却已埋下,后来这些年受过寒,站得多也跪得多,当值时行走站立几个时辰是常事,这便是最伤的。

寒凉毒湿皆易发于膝,这次中毒亦是累及全身,且最先受损的定是原就不足之处,譬如气血,譬如膝处。”

“可我总归是要当值的。你得帮我。”

“我会尽力,但少爷平时也要注意,断不能再伤着了。”

齐云野点了头,将方才浸入水中的纸团捏出,交给贺孟頫,说道:“我会留神,你也多替我上些心,此事就不必告知太子殿下了。”

贺孟頫从药箱之中拿出一方空盒,将那已洇得看不出字迹的纸团敛起收好,回话说:“臣遵旨。”

晚间,胤礽回宫时齐云野已在寝间准备歇下了。

胤礽上了床,却并未躺下,而是将汤婆子塞到了齐云野的膝盖旁。

齐云野本就没有睡熟,这一折腾便醒了过来,不过他不愿戳破,便继续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