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到了胤礽床边,屏退一众随从与胤礽单独叙话。富善则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齐云野。
齐云野跟着富善走到了毓庆宫工字殿的连廊之中,直到富善站定,他也不曾多问。
富善上下打量了一番齐云野,道:“怎么看着又瘦了?身子还不好吗?”
齐云野:“不敢瞒大人,冬日里还将胖了些的。”
富善叹了一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是康熙十年生人。”
“二十八了。”富善负手而立,道,“你也该成家了。”
齐云野垂首回答:“多谢大人关心,但我怕是不能娶妻。”
“为何?”
“钩吻毒素已解,但伤了的身却补不回来了。便是从此再无病无灾,寿数也不过十载而已。”
“你……”富善惊道,“怎么会?!你可让太医看过?莫要听民间那些庸医乱说!”
“就是太医说的。”
齐云野淡淡说道,“大人不信可去问一问专职东宫问诊的太医贺孟頫。他说了,最多保我到不惑之年。
今年夏日里我陪同主子留在京城,因着苦夏,几乎有一月的时间未能起身。贺孟頫已是选了最为温补的药材,可我用了仍是难以承受。
我这身体已是阴阳两亏,虚不受补,可若不补,则更是难以长久。
大人看院子里的铜缸,我的身体便如那铜缸底破了个洞,缸中之水会因底部的洞而源源不断地外泄,如今这洞补不上,就只能往里添水维持水位。
加水的速度赶不上漏水的速度,这缸里的水早晚会全都漏完的。”
“就当真没有法子了吗?”
齐云野摇头:“若是没有那钩吻之毒,或许还能长久些,可如今……富大人,我这般情况,就不必再耽搁令爱了。”
富善一怔,叹道:“你是真的聪明。”
“我想,这大概是皇上的意思。
富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如今太子身边唯有我还没成亲,我没有家世牵绊,姻亲之事也不能成为未来太子身边的阻碍。
于皇上而言,将大人您的女儿许给我,既是为了将去年太子狎昵男宠的流言彻底平息,也是为了用姻亲将我拴在太子身边,同时将我的立场摆得更明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