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瑟曦太后!”
是奥斯佛利爵士的声音,瑟曦收拢蓬乱的头发,爬下床,她在坦妮娅夫人的服侍下穿上白色的丝质睡裙。
“太后,太后,太后!”
没多久,奥斯佛利的声音与敲门声再次传来,这次显得更急促。
瑟曦不悦地皱了皱眉,她整了整衣裙,回应道:“进来吧。”
房门马上被推开,奥斯佛利爵士先是提着一盏油灯进入,后面是他的弟弟和…………她瞧见穿着白袍的身影。
詹姆?她又马上否认,不可能是他。
“太后陛下。”曼登爵士上前行礼。
“是你………是你找我?”
说话时,坦妮娅夫人为瑟曦披上了一件酒红色的天鹅绒袍子。
曼登爵士抬头,回道:“是国王陛下派我来的,她请您立刻返回红堡,那边………国王遭遇了刺杀。”
刺杀?!
谁敢刺杀乔佛里………史坦尼斯?史塔克?马泰尔?提利尔?
她急切地道:“我儿子怎么样了?”
“国王陛下并没有受伤,他说他亲自处决了刺客,而刺客的身份是………”
曼登爵士仿佛是在述说平常的故事:“泰温·兰尼斯特。”
乔佛里杀了………我父亲被我儿子…………这不可能,她不相信!
夜风敲打着窄窗,发出“吱噶吱噶”的响声。
“太后陛下,我在离开王座厅前查验过,泰温公爵已离世了。”
身边的密尔女人如树叶一样颤抖,奥斯佛利爵士和曼登爵士面无表情地笼罩在面前,奥斯尼爵士则仍在偷眼瞧着她的身体。
瑟曦看见翅膀晃动的影子,一只飞蛾发现了奥斯佛利提着的油灯,它嗡嗡地拍打玻璃,寻找光明。
她喃喃道:“乔佛里爱他的外公,而且我父亲日日夜夜都有红袍子守卫。”
奥斯佛利爵士瞥了眼有些站不稳的瑟曦,冷静地道:“陛下,红袍子们或许忠于职守,但他们无法阻挡国王的剑。”
护卫队长的提醒,让恐惧一下子攫住了瑟曦,犹如突如其来的风暴。
瑟曦的眼眶瞬间泛红:“不,乔佛里,你不能那样做………”
顿了顿,曼登爵士提醒道:“太后陛下,国王如今还身处危险,他需要您的庇护。”
瑟曦的碧眸颤动,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的那个噩梦,它终于清晰了。
梦里………她坐在铁王座之上,俯瞰众人。
骄横的领主和高傲的贵妇在她面前跪拜,年轻勇敢的骑士将宝剑放在她脚边,恳求她的荣宠。
她与他们一个个地微笑作答。
一切都很美妙,但诸侯与贵妇们突然指着她咯咯笑,还用手背遮掩笑脸。
她竟发现自己什么衣服也没穿,她惶恐地试图用双手遮掩,去维持那份女人的羞耻。
结果,铁王座上的剑尖割破了她柔嫩光滑的皮肤,鲜血流下大腿。
她想站起来,脚却踩在扭曲金属的隙缝里,挣脱不开,越是挣扎,铁王座就越是无情地要将她吞没。
刺耳的笑声中,铁王座已变成了驼背怪物,它无情地撕开血肉,直到整个身体都变得血淋淋了她才能脱离了那里。
瑟曦低头仔细打量双手,确保每個指头都在;再摸摸身体,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却没有划破割伤;腿上没有疤痕,脚底没有创口。
梦,噩梦,它是预言了今晚的噩耗吗?
预言………
该死的预言,黎明到来时,她才该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倘若泰温·兰尼斯特真的死了,她和她的孩子们都不再安全……尤其是乔佛里。
狮子倒下,百兽纷起,豺狼虎豹将趁虚而入。
所以,她必须当机立断,立刻行动,一如劳勃死去那回。
母狮的饱满缓缓起伏了下,她昂了昂下巴,冷声道:“我即刻着装,奥斯尼爵士,唤醒所有卫兵,我们稍后就出发。”
…………
走出贝勒大圣堂,瑟曦在奥斯尼爵士的帮助上跳上了马儿,她望向夜空,星星点点在闪耀着。
西方最明亮夺目的星星已然沉沦,未来的道路将更为黑暗。
不,没人能使她恐惧,她是凯岩城的女儿,狮子的女儿!
倘若父亲离世了,凯岩城是她的,兰尼斯特家族的力量也是她的,即便将来乔佛里不再需要摄政王太后,身为西境的主人,她仍能左右红堡。
瑟曦太后抵达王座厅大门时,门边有大批戴狮盔的兰尼斯特卫兵,盔顶的黄金狮子隐隐反光。
她能察觉到他们都在恐惧,他们的确是该恐惧,若是父亲………母狮绝不会让老狮子独自离世!
“未经我的准许,谁也不得擅自出入王座厅。”
里面一片安宁,瑟曦只听见脚跟与石板的摩擦声。
月光穿过窄窗流泻而入,铁王座狰狞地高高在上。看着它,瑟曦微顿了下脚步,随后她来到老狮子的尸体前站定。
他真的死了吗?
他是她的父亲,她应该尖叫哭泣吗?她想问父亲,让他告诉他答案。
母狮的目光重新移向小丑般趴在台阶下的人,他真是她父亲吗,那个拥有着钢铁意志的老狮子………
她的指甲不自觉中深深地陷入手掌中:“我父亲不该躺在这种地方,把派席尔找来,让他来照料泰温大人,并为我父亲披上貂皮、金丝和绯红绸缎。”
她的声音逐渐提高:“我父亲是三位国王的御前首相,是七大王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领袖之一。让全城的钟都响起来,和劳勃逝世时一样。”
瑟曦一边踱步,一边镇定地下达各种命令,周围火炬的浓烟熏痛了她的眼睛,但母狮不要流泪,正如她父亲也不会。
科本缓步地来到瑟曦的前面,深深鞠躬:“太后陛下,您或许该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