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准备法?”苏念卿逼着他继续往下说。
“中原军统帅凌老将军,原就是老王爷旧部,想来对郡主还念着几分旧情,且中原军距金陵最近,郡主不若提前跟老将军打声招呼,一旦有变,请凌老及时出兵接应。”
“是出兵还是造反!”苏念卿厉声质问,厉腾忙跪地叩首,左朷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道:“一旦出兵,你知道那些个御史风闻又该如何编排吗?”
“郡主不必急恼,属下也是请您以备万一罢了,苏家这一辈,除了三公子就剩您一个了,您若再有个什么好歹,末将就算到了地底下也无颜面见老王爷,再者,若此去一帆风顺,此事自然不必再提,万一有变,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反了又能如何!苏家为朝廷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你闭嘴!”苏念卿紧皱眉头,厉腾梗着脖子不肯让步,最终还是苏念卿率先放缓了语气:“我知你们为我考量,但是我爹不会做的,我也不会做,且一旦京中有变,离林、东海、西陵,多少敌寇会趁势反扑,到时候我就真万死难辞其咎了。”
“跪着膝盖怪疼的,出去冷静冷静吧。”
皇帝要应付,离林人也不得不防。苏念卿不断推演沙盘,将各处布防事宜安置妥当,胃疼的厉害,这会儿已然过了午时,下意识的要先找些东西暖胃,她挑帘出来,厉腾正在阶下跪的方方正正。
“老厉你这是做什么?”左朷忙上前要扶他起来,却被人用力推开:“郡主让我出来冷静,我冷静着呢。”
“她让你出来透气,何曾让你跪在这,你这不是逼她……”他想了想,还是将造反两个字咽了下去。
“起来!”苏念卿走至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厉腾将脖子一歪,权当没看见。
苏念卿捂着脾胃,早上就喝了一碗苦药渣子,跟着这些人啰嗦到了现在,这会儿是真的又气又饿又困,她深吸了一口气:“□□尺一个汉子,跪天地跪父母,不是让你跪在这逼我造反!想明白了就滚起来。”
左朷这么个少根筋的人都听出她语气不对劲了:“怎么了?是不是脾胃不舒服?还是伤口又疼了?”
“挑一队亲卫,过两日随我回京。”这话是说给左朷听的。
远在千里的金陵城,宣隆帝也正气不打一处来:“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她不肯回京一定要生变,十三道金令都拦不住她出兵,她还有把朕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吗!”
宣隆帝咳的满脸涨红,楚逸轩只得先端了凉茶帮他降火:“陛下莫要为了不值当的事生气,保重龙体才要紧。”
“正是和谈的时候,那离林的使臣还没走呢!她就偏要挑在这时候出兵!”宣隆帝捶桌道:“这么背信毁约,她让我朝颜面何存!”
楚逸轩劝道:“臣与郡主相交甚少,陛下觉得她可是不知轻重的人?”
这问题倒让皇帝犯了难,若说她不知轻重,宣隆帝再没见过那么懂事的孩子了,虽然小时候娇纵任性了些,可是大场面上从来不会让自己难办,可是十三道金令都没能将人召回来这也是事实。楚逸轩看出他的为难,顺势道:“陛下先不要动怒,总要等郡主回来问个清楚明白,离林人三言两语就将陛下气成这样,可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楚逸轩给那老太监使了个眼色,刘勉即刻会意:“督主说的在理啊,陛下,等郡主回来您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嘛,离林人说话自然是好坏参半的,咱们也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啊。要老奴说,您何必为这些事烦心,等郡主回来,让她同离林人自相分辨去。”
这么一劝,宣隆帝果然宽心不少,拍打着楚逸轩的手腕道:“朕也气糊涂了,你大老远赶回来,还让你为这些琐事操心。”
“陛下肯让臣操心,说明陛下看重臣,臣感激还来不及呢,若真有一日不让臣操心了,指定是陛下身边有了更得用的人,到时候臣可真是哭都没处哭。”
“你这张嘴呀!罢了,朕说不过你,”皇帝也被他逗乐了:“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张玄已认罪伏法,不过好在将太子摘了出来,议论是总要让大家议论一阵子的,等这阵风头过了,陛下再将太子放出来不迟。”
“你办事朕最安心,”宣隆帝叹了口气:“也怪朕对他娇惯无度,他竟胆大妄为到连卖官鬻爵这等事都敢参与。可是朕也没办法啊,朕同文德皇后就这么一个孩子,当年璭王叛乱,为祸京城,朕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郡王,朕被叛军追杀,是文德换上了朕的衣裳引开了追兵,她被那些贼人追至洛河跳水而亡,连个尸首都没捞到,朕欠了文德的,只能加倍补偿给这个孩子,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