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给谁看呢?”郑泠鸢眸光平和,一丝波澜也无。事实上,从收到司礼战死的消息开始,她就像个精美的瓷娃娃一般,美则美矣,毫无生意。
她从梳妆的柜子里摸出一个木匣,这里面是她这些年攒下的银两首饰,还有一些……是司礼平日里贴补给她的。
他算是个大忙人,十天半月才得片刻闲暇,忙慌的往她这跑,来了也跟棵木头似的,稍稍的坐上片刻,除了一味的给她塞银两首饰,半分别的交代也无,还没逗他两句呢,他那脸色已经烧的没边了,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
可是,谁让她喜欢呢。
她将匣子扣好尽数递给这小丫头:“拿着,出去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替姐姐好好活。”
“姐!”她跪在地上恳求:“你就跟我一起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不顾她的哀求将人推了出去,反手闸上了门。
梳妆镜前,她捻起眉笔,细细描摹精致的妆容。
子夜时分,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声浪袭来,夷相人入城了。
他们在街道见人就杀,那些来不及奔逃的很快便成了刀下亡魂,豆卢储持刀驾马走在最前方,不远处,一素衣丽影头簪白花,站在灯火下遥遥的冲他笑了笑,晃的人心都要碎了。
他身后不少人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他下马上前,拿尚还带着血迹的长刀挑起她脖颈,素白的衣襟染上点点血色,他居高临下道:“你不怕死?”
“将军,舍得吗?”她柔中带媚,吐气如兰,沿着刀刃一点点游移过去,丁香小舌在带血的刀柄轻轻一卷,血色在唇舌间铺散开来,侬丽极了。
豆卢储心神颤动,握刀的手有些失稳,他扑过来要抓她衣袖却被人侧身躲过。她长身玉立,冷中带艳:“教坊司已备下薄酒,将军,还有诸位将军,还请赏脸一叙。”
“豆卢将军……”他身后那人眼神直白,无声的吞咽了口唾沫,却不肯多说了。
他们行军数日,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
豆卢储等人入楼上坐,琵琶声起,弦音不绝,美人美酒,对于刚经一场恶战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慰藉,郑泠鸢同人捧着酒盏,一杯一杯的奉过去,这些个夷相人何曾见过这等软玉温香,不多时便丢刀卸甲,在厅内便毫不顾忌的声色放|荡。
这些舞娘躲闪之间只是一味劝酒,狡兔般在桌前柱下同他们周旋,琵琶女手中弦音已换了三个曲目,这会儿隐隐有了杀伐之意。这群夷相人虽然听不懂,可是铿锵的弦音总归听的人不大舒服,豆卢储望着郑泠鸢复递过来的美酒,颇有些头昏目眩,他打翻了酒盏攥住她手腕:“不喝了,你房间在哪?我们嗝……我们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