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听了,只觉得没见此人时时时刻刻得想,但见了不到片刻,竟然恨得牙根痒痒,不由一阵无奈,心中轻叹道:‘冤家啊,却是被你拿住了。’却也不再担心那八字没一撇的正房夫人,兵来将挡吧,云裳心胸是豁达的。
等到了那‘迎客亭’时,已是下半夜,卫士们打起火把,照亮蜿蜒的山路。云裳也早跟秦雷分开,自己骑了匹白马,不近不远的跟在他后面。
宫中护卫早得到消息,石敢带着卫士们在亭前等候,温泉宫与京山营同在中都西南,两者仅距二十多里,若不是山路难行,秦雷就是每日来此留宿都行。当然,这不能作为他长期不回宫的理由。
对于两地相距咫尺,郡王殿下却近两月不归之事。官方说法是:京山大营筚路蓝缕、宗族大军百废待兴,郡王殿下恨不得把自个掰成两半用,实在是没时间回来。
好吧,如果这个说法还不能令府上各位满意,隆威郡王殿下只能拉下驴脸,沉默不语了。他总不能说:‘我在躲着俺妹妹。’吧。
石敢快马迎上来,两月不见,这家伙面上有些激动。秦雷展颜笑道:“你这家伙,怎么没胖了?”后边的云裳微微撅嘴,心道:‘这人怎么就盼着别人胖了呢?’
石敢给秦雷行礼后,苦笑一声道:“属下想回部队,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可是胖不了。”
秦雷与他并骑前行,大笑道:“别人想得个疗养的机会都没有,你却在这卖乖。”
石敢愁眉苦脸道:“若是谁羡慕,俺就跟他换换,”说着一摊手道:“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站岗放哨,别的啥都干不成,却要憋死了。”
秦雷微微讶异道:“想玩就打猎啊,蹴鞠啊,马球啊,想勤快点就操练呀,怎会无所事事呢?”
石敢叹息一声,小声道:“这些俺都知道,可是公主殿下看俺不顺眼,打猎说俺血腥没爱心、蹴鞠说俺无聊不消停、操练说闹腾俺瞎咋呼,就连、就连……”说了两个‘就连’却红脸说不下去了。
秦雷贼笑一声,用马鞭敲一下石敢的头盔,嘿嘿笑道:“就连与锦纹小妹妹对对眼,也被说成是无耻色迷迷,对不对?”
石敢脸庞红的像猪肝一样,吭哧道:“倒没说得那么露骨……”
秦雷哈哈一笑,摇头道:“当初留你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让你把锦纹小姑娘拿下。”
石敢丧气道:“公主殿下把她从李家小姐身边要走,看得死死的,现在连远远望上一眼都是奢望,却叫王爷失望了。”
秦雷同情的拍拍他,叹息道:“看来只有用强了……”
“啊?”深知王爷简单粗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石敢连忙摆手道:“这事不急,还是从长计议吧。”
秦雷刚要继续怂恿他生米煮成熟饭,却听后面的云裳轻轻咳嗽,只好讪讪住了口,苦笑道:“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属下能不能跟您回去?”石敢乞求道。
秦雷撇撇嘴,歪头看看石敢确实已经草鸡了,却也不能把一员大将如此荒废了。再说石敢不受公主待见,还不是因为秦雷。只好笑道:“好吧,我让俞钱替你,这小子心细如发,孤还算放心。”
石敢如释重负道:“谢殿下。”
说话间进了温泉宫,此时已是半夜,石敢也没有再把太监仆役们唤起来,一行人便悄悄进了院。自有宫中卫士带着黑衣卫别院歇息,秦雷则与云裳径直往后院去。
石敢将两人领进月门洞口,轻声道:“正中那一座是主楼,若兰姑娘天天带人收拾,等着王爷回来呢。”
秦雷心中一阵愧疚,小声问道:“若兰在里面吗?”
石敢轻轻摇头,指着远处小湖边一座绣楼道:“入了冬,公主身子就不爽利,若兰姑娘和李家小姐都搬到了公主楼上,照顾起来也方便。”
秦雷点点头,便带着云裳往正中的主楼去了,叫醒了值夜的丫鬟,安排着王爷和云裳姑娘……分别住下。
见伺候的宫女都下去了,秦雷悄无声息的起床,摸到隔壁房间门口,轻轻地敲门,小声道:“云裳……”
屋里沉默片刻,才听到云裳小声问道:“干嘛?”
“睡不着,咱俩说说话吧。”秦雷一本正经道。
“明天吧,今天困了。”云裳干脆利索的拒绝道。
“我怕黑。”秦雷睁着眼睛说瞎话。
“多点上几盏灯。”云裳支招道。
“我怕有鬼……”此人已经越发不要脸了。
“没事,奴家阴气重,鬼会来找我的。”云裳大义凛然道。
“云裳……”秦雷无力道。
“又干啥?”姑娘也不恼。
“我想跟你说……晚安。”秦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屋里。
‘笨蛋,不会用强吗?’某位女侠心中愤愤道,却不想秦雷干吗?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公主楼上才得了消息。
正在梳头的诗韵听了,先确认下不是有人恶作剧,便将头发简单一挽,想要下楼去见秦雷。却听见楼道里传出咕咚咕咚下楼的声音,她知道,这是若兰去了。有心跟着下去,却又不想打断人家甜蜜缠绵,只得重新坐下,将挽起的头发打散,重新梳理起来。
只是往日很快就能打理好的发髻,今日却怎么也不能满意。先是梳个双环望仙髻,对着铜镜比量一会儿,觉得看上去有些青涩;打散了再换成个回鹘髻,又觉着不太端庄;再梳个惊鹄髻,却又感觉过于妩媚。平日里的果决练达,全不知去了哪里。
望着镜子里患得患失的女子,诗韵苦笑一声,心道:‘书上说,尽道倾城笑,谁解女儿痴,想不到我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