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在一边早就准备好了,闻言赶紧将蘸着jīng酒的纱布按在诗韵背上,眼睛却直楞楞的盯着秦雷的左手。
只见他的左手上,依旧插着那个锋利的箭头。看到姑娘关切的目光,秦雷嘴角勉强一扯,艰难笑道:“莫怕,这东西卡在肉里了,没有伤到骨头。”想要做出个轻松的表情,却又禁不住一阵阵钻心剧痛。不由丝丝吸着冷气,比哭还难看的笑道:“而且万幸箭头无毒,实在是幸运之极。”
若兰吧嗒吧嗒掉泪道:“爷,您快整治下自个的伤口吧……”
秦雷把沾满汗水的口罩扯下,依旧含着那木棍,含糊笑道:“好……”便将左手伸进冰桶之中,整个左臂很快便彻底麻木下来。
那箭头头上尖尾翼宽,尾翼上还带着倒钩。方才秦雷从诗韵背上抬手到一指时,便感觉手背上的创口,被锋利的箭头撑大了二分。那种被利刃一寸寸割开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人痛到疯掉。
若不是心神全放在为诗韵拔箭上,他也不会例外。原本他打算就着那股猛劲,一下子把箭头从自己手背上拔出去。但当终于拔下来时,他却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撕裂的痛苦,不得不将手放进冰桶中,将其全部麻痹了事。
秦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上流下,他感觉自己的身子从里到外的空虚,就连每次呼吸也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看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诗韵,他咬牙伸出手,从药具箱中掏摸出一个紫sè的小瓶子,凑到嘴边咬掉瓶盖,刚要仰头喝下。却听若兰流泪摇头道:“不要,云裳姐姐说过,这东西再用便会折寿的。”
那正是在荆州府时,云裳给秦雷用过的药物,这玩意可以短时间内透支人的潜能。让人在这段时间内活力百倍、不惧困苦疼痛,但事后却让人浑身被掏空一般虚弱,反复使用是很不好的。
秦雷将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瓶子略微移开,轻声笑道:“我原本是一百二的阳寿,就是折上二十年,也不过一百年,”说着淡淡道:“就是把这条命赔上一般,又有何妨?”说完便仰脖喝下那瓶中的药剂,不一会儿大脑便莫名兴奋起来,力量从肺腑涌到四肢百骸,让他酸软的手脚重新回复了灵活。
借着那股兴奋的劲头,他霍得从冰桶中抽出左手,右手铁钳似的捏住箭尖,咬牙便将其拔了下来。若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秦雷脸上挂满了汗珠,像拉风箱一般喘息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只见他往左手上洒些jīng酒,又飞快的用绷带将其缠住。
若兰失声问道:“爷,您怎么不缝合一下?”
秦雷难看笑笑道:“包住就不流血了,还是先看看诗韵吧。”
若兰知道劝不动他,只好点点头,将手中被染成暗红的纱布移开,一个铜钱般大小的创口便映入秦雷眼帘。
待若兰给自己换一只崭新的手套,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剪开诗韵背上的衣裳,再按住她的创口,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他惊喜道:“我看她出血量不是很大,便猜着没有伤到肝脏和动脉,看来果然没有猜错。”说完满面笑容的伸出手去,轻声道:“jīng酒。”
若兰赶紧把一个新的瓷瓶拔掉塞子,递到他手中。秦雷一下倒了大半瓶在诗韵的创口上,将其彻底清洗干净。便拿起一根纤细的钢针,穿上羊肠线,细心的为她将伤口缝合。
待将羊肠线打结后,又给她敷上自己用黄连、穿心莲、大青叶、鱼腥草调配的抗菌消炎药,这才长舒口气,吩咐若兰给她包扎起来。
若兰先用纱布将诗韵的伤口裹住,再用宽大的绷带一圈圈缠在她腰上。她做活仔细、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将诗韵包扎好了,才轻声问道:“爷,诗韵姐不会有危险了吧?”
秦雷将上身软绵绵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小声道:“如果几天内不发烧,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说完费劲的睁开眼睛,轻声道:“你赶紧把冰块撤了,再给诗韵换一下衣服,她现在身子虚,别让她冻着了。”
若兰轻声应下,按照秦雷的吩咐忙活起来。待到给诗韵换衣服时,她回头看看秦雷,见他正低头忙碌。稍微犹豫一下,她还是伸手为诗韵宽衣解带,更换一身柔软暖和的衣裳。
秦雷却没心情看诗韵泄露的春光,他正咬牙切齿的将自己左手上的大洞缝合,那种痛苦足以使任何sè狼变成柳下惠一般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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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外,闻讯赶来的黄召正围着沈冰和石敢焦急转着圈子,把个石统领转的头晕脑涨,不得不伸手将他拉住,小声道:“求求你别再转了,眼晕。”
黄召这才止住脚步,双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搁,一会挠挠头、一会儿抄抄袖子,嘴里还碎碎念道:“王爷和李小姐都平安无事……”
石敢几yù抓狂,低声威胁道:“噤声,否则就把你撵走。”
黄召听了却不干了,指着石敢的鼻子小声骂道:“朝杂家使厉害算什么本事?有种你们保护好主子爷啊,”说着眼圈通红的抽泣道:“我要是主子,非把你们一个个都斩了不可……”
这话说得石敢哑口无言,他咂咂嘴,干巴巴道:“我的罪责由王爷裁定,用不着你在这吆五喝六的。”
边上的沈冰突然沉重叹息一声道:“你们不要吵了,这次的责任完全在我,等王爷出来,我自会领罪。”
“领什么罪啊……”沈冰话音未落,便听着王爷威严的声音响起,三人齐刷刷的回头叩首问安。
秦雷看他们一眼,淡淡道:“黄召,你丫的来作甚?”秦雷对府上太监有铁的规定,不许他们掺和外府的所有事情,即使贵为内府总管的黄召也不可以。
黄召哭哭啼啼道:“奴婢听说王爷重伤,哪还能在府里待住了。王爷,您没事吧?”
秦雷微微一晃戴着黑sè手套的左手,轻笑道:“没事,离心远着呢。”
“那李家小姐呢?”对于很可能的未来主母,黄召还是很上心的。
秦雷笑骂道:“cāo心事儿还不少,也没事了。”
黄召一边擦泪,一边陪笑道:“那奴婢就放心了,王爷您脸sè看着很不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奴婢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