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都低估了秦雳的魄力,只听他冷笑一声,便将桌上的瓷碗扫落地上。
伴着清脆的破碎声,营帐从四面破开,无数龙骧军的弩手冲进来,将一帮李氏将领团团包围起来……那弩箭虽然没有箭尖,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仅凭冲击力便能造成极大的杀伤。
果然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老李家的猛男们顿时不再嚣张,乖乖的把木头刀剑扔到地上。
冷冷的扫视着这些混蛋,秦雳一字一句道:“拖下去,每人重责五十军棍。”侍卫们便如狼似虎的拖着几人往外走。那李家将领见他要动真格的,这才着了急,连声道:“殿下,咱们可是亲戚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照顾下老太尉的面子吧……”
秦雳面无表情的生硬道:“偷着庆幸吧,若是在战场上,你们全都死定了。”那些人本就是些兵痞,见他撕破脸,顿时破口大骂,说什么的都有。秦雷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侍卫赶紧把人拖下去执行:“再聒噪一句加十军棍,打死勿论!”
营帐外便传来了木棍着肉的打板子声,话说李家人倒是强硬,愣是没人出声叫痛,也不知是不是怕被加板子。
侍卫将大帐重新收拾出来,以便王爷跟二位将军说话。
秦雳低头盯着案上的地图,紧紧的抿嘴不说话。车胤国与罗云对视一眼,字斟句酌的开口道:“王爷,那些莽汉不恭,固然该打,但也能反映出一点状况来……”
罗云叹口气,接着道:“根据今天早晨的战报,我军阵亡人数已经到了九百余人,而对方还不到一百人。”这话是给秦雳留面子了,其实京山军只‘阵亡’了四十七人。“这转眼就过了七天,若是再这样下去……太尉大人那里不好交代啊。”
秦雳依旧不做声,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了。
两位将军等了半晌,还不见他的动静,罗云只好硬着头皮再劝道:“既然我军已经失去了后发制人的条件,您看是不是应该考虑下主动出击了?”
又是沉默了半晌,秦雳闭目缓缓道:“让我考虑考虑……你们先下去吧……”
“殿下请三思啊!”两位将军无奈的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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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帐篷中,便只剩秦雳一人而已。他深深地陷入了矛盾之中。方才两位将军的话,他听得分明,也承认都是大实话,根本没法反驳……部队如果这样继续窝下去,就会窝囊的输掉这场军演……对于官兵们来说,这是一场只关乎荣誉的军演,赢了输了都是兵照当、官照做,不会有丝毫改变。但对于他来说,这却是一场寄托了梦想的比试,只有取胜才会实现统帅三军,对决赵无咎的梦想!
否则,在赵无咎的眼里,他秦雨历永远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但是,身为一名出类拔萃【零点看书】的将领,直觉和对秦雷的了解告诉他,这位五弟虽然看重这场比试的胜利,但他更看重胜利的方式。
若是秦雷利用规则零敲碎打,最终靠歼灭几百人的战绩,取得了这场比试的胜利……那样固然没人否认他们的胜利,但同样也会落下‘胜之不武’的名声。而这种恶名,对一支新军的凝聚力、自信心甚至是战斗力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秦雳知道,秦雷是个头脑极其清醒的家伙,也是个好将领,所以他一定不会甘心于这种规则上的胜利……这毕竟只是军演,胜之不武还不如不胜,反正禁军元帅又轮不着他秦雨田染指。
“他要的一定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胜利!”俯视着案上的地图,秦雳自言自语的笃定道:“那么他这些天所做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引蛇出洞’而已!”果然是兄弟啊,居然一字不差的猜出了秦雷的一阶段战斗目标。
但猜出对手的目标,却让秦雳的表情更加严峻。从十七岁第一次踏上东方战场,他便在一次次的摩擦较量中,得到了一条血的教训……不管看起来多美,千万不要做对手想让你做的事,否则那就是不归路的第一步。
他坚信秦雷已经设计好了连环套,只要自己一出动,便会陷入被算计的窘境之中,很有可能越陷越深,直至大败亏输。他对自己的五弟有这份信心。
越是思索,秦雳便越是觉着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哪怕是真要出动,也得再过几天,不能留给对手太多施展yīn谋的时间。
最终他决定:‘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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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怎么搞的?”二百里外的观察团大帐内,老太尉须发皆张、目似铜铃,要吃人一般的咆哮道:“我李三军的部队,就算输!也不能这么窝窝囊囊的死!”
大帐内一众军官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抬头的。自从三天前开始,观察团这边便已经知道了马蹄山战场的境况,紧接着双方的动向、阵亡人数等等信息源源不断的汇聚到这里,经由经验丰富的军官还原,整个战场态势便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二位大人物眼前。
听说自己的军队围着马蹄山零敲碎打,把个太尉欺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可把皇帝陛下给乐坏了。其实原先他是心中惴惴的,因为一上来就有三支军队不按计划走。但没想到竟会成了这种局面,简直太……符合皇帝陛下的审美观了。
所以昭武帝每天来大帐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为别的,单单奚落一下老太尉也是很愉快的嘛。
这不,皇帝陛下刚刚发完感慨,晃悠悠的起身用午膳去了:“唉,也不知怎么着,朕最近食yù好的不得了。”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老太尉顿时气歪了鼻子,暗骂道:‘妈的,老子最近吃不下饭!’等着昭武帝离开,便有了前面发作的一幕。
一直回到自己住处,李浑还是骂骂咧咧,脏话不绝。
等着他污言秽语的骂够了,李清才敢小声道:“大哥,你得管管啊,大殿下这是可着劲儿在败坏咱们老李家的名声啊……”
李浑闻言摇头道:“不能,秦雳这孩子是老夫看着长起来的,有情有义、是非分明,不会恩将仇报的。”
“唉,大哥,您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别忘了,他毕竟是姓秦啊!”李清小模小样的进言道:“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姓人关键时刻靠不住啊。”
“胡说,”李浑烦躁的挥挥手,瞪眼道:“他是我亲外孙,怎能算外人呢?”
“那皇帝是他啥人?亲爹啊。”李清一脸‘我是聪明人’的表情道:“您觉着是爹亲啊,还是外公亲呢?”
“……应该是外公吧。”李浑雪白的眉毛微微皱起,沉声道:“毕竟他和皇帝早就势成水火了,是老夫给了他地位和希望,这孩子应该分得清好赖的。”
“此一时彼一时啊,”李清这辈子,干好事儿时嘴皮子从来不麻利,偏偏这种时候,小嘴嘚吧嘚,比小鸟还要巧……就像八年前他构陷皇甫战文三人时那样。只听他满面高深道:“大哥,您就是太实诚,太相信别人了,这才让那小子给糊弄了的。”
“此话怎讲?”让李清一番唠唠叨叨,李浑也开始有些二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