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醉卧沙场】 第五二一章 造化弄陈(1 / 2)

权柄 三戒大师 2612 字 2个月前

对于武钢车阵秦雷已经不算陌生了,他在与齐军的第一次交手中,便见识过这玩意儿,还完好无损的缴获了一批。既然是齐军在野战中抵挡大秦骑兵的主要手段,当然要好好研究一番。

他发现这玩意儿乃是骑兵理论上的天敌……只要将武钢车中装满土石,再首尾相连、纵横支撑,即使是千年后的坦克出现,也无法撼动这坚实的阵地。再搭配上劲弩铁枪的长短攻击组合,shè的比骑兵准、捅的比骑兵稳,真是不怕不比较、一比下一跳。

但先哲有云:‘棒打老虎鸡吃虫,皇帝还有太后管’,这‘武钢车阵’有个布置后无法移动的最大弱点,所以石猛的‘特种营’便是它天生的克星……虽然投石机的准头很差,但打个巨大无比的固定靶还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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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猛此次带来了全部家当,四十具三梢砲、二十具五梢砲、还有十具最强的七梢砲……‘梢’就是砲杆,若只有一支砲杆,便是单梢砲。三支就是三梢砲,五支则称五梢砲。复合组成的砲杆弹力较强,可以将砲石投掷的更远,所以梢数越大,shè程也就越远。

当世的投石车需要许多人拉索,利用杠杆原理投shè,这样的缺点很多,比如说需要大量的人员、很大的场地、更致命的是,根本无法保证shè击的准确xìng……毕竟不可能让每个士兵的力道都始终如一。

好在这难不倒秦雷,他将投石机改进为‘对重式’,大部分拉力改由重物所代替。士兵们可以先利用绞索将重物升起,装上砲石后,只要释放重物,就可以将砲石投出,这种方法除了大幅减少cāo作人员、减小了所需空间之外,对于投掷的准确度也大为提升。更先进的是,还可以通过调整重物的分量,来控制shè程,这些都是人力拉动做不到的。

石猛站在后阵的瞭望车上,满意的看着面前声势颇为浩大的砲兵阵地,沉声发出了第一道命令:“装实心弹。”

砲长们指挥着砲手将西瓜大小的砲石,安放在柔韧牛皮所制的‘皮窝’里,皮窝包裹着砲石,通过两组麻绳挂在砲杆上……一组麻绳固定于砲杆上、没法分开,另一组则以铁环活套于砲杆。在未击发时,砲杆水平于地面,但尾端有一个稍微上扬的弧度,所以铁环在砲石尚未投掷之前,并不会脱离砲杆。必须在砲杆到达与地面垂直的高度时,铁环才会脱离,将皮窝打开,把砲石投掷出去。

这种设计既保证了抛shè的安全xìng,又使每次的弹着点大致相同,是准确shè击的前提。

当所有大砲都准备就绪后,石猛微微点头,边上的传令兵便举起了红旗。

尖锐的铜哨声在阵地上响起,两个砲手便将双手按在砲台上的一个铁箱子上,屏住呼吸、凝神准备。在第二声哨音响起的同时,他们便猛地向前一推,那装着二十块大铁砖、共计二百斤重的铁箱顿时应声落了地……巨大的势能通过杠杆作用的扩大,猛地将砲杆拽了起来,那强劲的力道让沉重砲车都呻吟起来。

当砲杆达到最高点,活环立刻脱离,皮兜应声张开,砲石便呼啸着弹shè出去,转眼便越过己方阵营的头顶,向着敌阵方向砸去。

虽然很想知道自己战果如何,却没有人敢抬头去看,两个砲手赶紧将箱子里的铁砖搬出来十八块,再将轻了许多的箱子重新抬到炮台上,便举头望向砲长,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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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石雨点般的落在武钢车阵……前面,把地面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弹坑,骇得齐军小脸煞白煞白。咽口吐沫,陈烈风气急败坏道:“砲车全力还击!再把先锋营派上前,逼迫敌军的砲阵后撤!”待参将下去传令后,陈军门颇有些自我安慰的小声嘟囔道:“不要紧,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已经知道,这位上将最近倒霉的喝凉水都能塞牙,这次也不例外……

“他妈的!”放下千里镜,石猛愤愤的骂了一句:“短了至少五丈!”说着用简单的三角函数一盘算,沉声道:“再加一块。”秦雷之所以把这个五大三粗、横竖都像个猛将的家伙扔到砲兵营中,想让他远离危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这家伙会算术,能搞清楚‘勾股’不是‘股沟’。

传令兵的红旗摆动几下,各砲长便大声下令道:“二十一!”两个砲手赶紧又将十九块铁砖搬进了箱子里。

放!哨声短促而坚决!

又一次‘嗖嗖’声响起,百十枚大石弹子再次从中军和前军头顶上划过……不偏不倚的落在齐军前阵,登时拍死十几个,还砸坏了两架床弩。

看着手下被砸得抱头鼠窜,陈烈风的老脸顿时变的猪肝一般,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顿时恼羞成怒的咆哮道:“再上两个营,无论如何也要将秦军砲阵拿下来!”齐军一个营是两千人,六个营组成一镇,也就是一万两千人。虽然他莫名其妙被大帅抽走了一半兵力,但仍有六镇七万二的边防军。

他不是不想多投入些兵力,只是六千人已是战场容纳的极限,多了便过犹不及了。

车阵打开三个通道,将六千步军放到了阵前。齐军只是稍微一整队,便结成了严整的钩形步兵阵……该阵的正面是方阵,两翼向后弯曲成钩形,保护侧翼的安全,防止敌人迂回攻击后方指挥金鼓之所在。阵中间以刀盾兵和长枪兵在前,弓弩兵紧随其后,乃是步兵面对骑兵时的明智选择,在与秦国作战时,齐军一直都用它。

但秦国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派骑兵攻击,只是在远处一味的用弩弓sāo扰……当然,‘sāo扰’是陈军门的看法。按照常识,在两支训练有素、意志顽强的正规军队之间的正面较量中,弓箭永远不能解决问题,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打**敌方的阵型,然后进行白刃战。

只是来自那个年代的秦雷,对远程火力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他执着的追求着接敌前的强大火力准备……将所有的五千具连弩都调到了前阵,再搭配上一万具强弩、一万张硬弓。什么,你说摆不开?听过‘扇面三段多角度shè击’吗?

没听过?那就对了,因为这是成亲王殿下综合上下五千年宝贵经验创新出来的,拥有八成以上的知识产权。

简单的解释下,就是大家分成三队,成弧形在敌阵前列队,拿连弩的半跪在最前面,拿硬弩的站在中间,shè箭的骑着马在最后面。连弩与硬弩具备穿甲能力,所以平shèjīng确打击;弓箭虽然威力小,但胜在速度快,当仁不让的担负起了陈军门心中的sāo扰任务,专门小抛shè。

除了石猛的特种营开大砲之外,秦军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每次平shè加抛shè,都可以做到万箭齐发,且频率极高……

陈烈风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大张着嘴巴喃喃道:“我碰上了个什么对手啊……”从己方车阵到秦军阵前这短短的二百丈距离,敌军居然shè出了十万支箭,要知道,整个南大营十五万军队,也不过只有五十万箭支罢了。

一个荒诞的念头涌现出来:‘他们不是被箭shè死的,都是被钱砸死的啊……’

进攻的三个营都是老兵,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勇气和忍耐力。但在一**乌压压的箭雨中,看到袍泽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他们彻底丧失了引以为傲的一切,只剩下令人羞耻的恐惧。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还没有走完四分之三的路,便连滚带爬的溃散下来。

“大人,要不要督战队……”参将面sè惨白道。他从军十几年,还从没见过这种景象呢。

汗水浸湿了陈烈风花白的头发,一缕缕的紧贴着头皮,显得狼狈而疲惫。无力的摇摇头,他嘶声道:“能坚持到四成失去战力才退下来,已经足矣令老夫引以为傲了……”在没有强大督战队的情况下,两成损伤后溃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末将再去组织一次攻势!”参将愤愤道:“就不信他们还有十万支箭!”

“将不因怒兴兵。”短暂的沮丧之后,陈军门恢复了本来的气度,看一眼己方车阵,已经被秦军的大砲砸得鸡飞狗跳了……在用廉价的实心弹定位之后,石猛便换上了成本较高的散弹、开花弹和火油弹……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的杀伤阵中的步兵。

再看看己方的投石器,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军士猛拉一次,才能投shè出一下,还落在了自己人头上,好在都是实心弹,不像秦军的那样伤人。又试了两次,还没找准位置,便被秦军的大砲点名,聚集在投石器周围的军士顿时遭了殃,纷纷丢下岗位,抱头鼠窜去了。

看到这一幕,就是参将也知道,己方被彻底压制住了,不下血本是不可能翻盘了,神sè紧张的望向陈军门:“下令吧,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