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往日他与谢琬他们之间的恩怨,足该让他把这事捅出去报给乾清宫!
这件事捅出去,那么安穆王府护国公府还有魏彬他们必然逃不过被问罪的下场!可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当兔子都杀尽了,还要他这把弓何用?殷昱若是彻底被整垮了,那么殷曜毫无疑问会顺利继承太孙之位,皇位都到手了,那个时候殷曜还要他何用?
眼下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说出去。顶点--.-o-m。
没有殷昱他们使出来的这条毒计,又怎么会有他的东山再起?
“芸儿,你送封信去郑府。”
他将写好的一封信塞进信封,递给谢芸。“请郑大人劝说二殿下,请奏赐府另住。”
殷曜呆在宫中,那么他便没法跟他联系上,像眼下这件事,他必须能随在殷曜身边随时提点着他好好利用机会才成,可是如今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外头,根本无法行事布署。
郑铎虽然对谢荣抱有嫌隙,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敢怠慢,拿到信就进了宫。
殷曜正后怕得要死,哪里还敢出宫另住?
这封勒索信虽然是冲着郑王和建安候来,可是目的却直指皇帝,殷曜不知道七先生他们究竟想什么,但是这形势对他来说可不利极了。太子偏爱殷昱,他若是登了基,他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夺嫡?七先生这是一把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啊!
回宫这些日子,他犹时常地后怕。想起七先生如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世上简直没有人知道他的藏身何处,如今他竟然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皇帝头上,当日他们潜伏在北里胡同,只怕就是为着劫持他而来。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对他可曾死心?他往后若是再出宫,会不会再次对他下手?!
他身边是有侍卫,可是远不如殷昱身边的人多,更不像皇帝太子那样身边时刻高手如林,他开始有了浓重的危机感。他不想死。他一点儿也不想死,他还有那么多的乐趣没有享受过,怎么能就这样死掉?可是七先生这么厉害,他难道要一辈子躲在宫里吗?
殷曜这些日子被心内的惶恐煎熬着。一面害怕着七先生。一面又担心着皇帝会同意七先生的条件让出皇位。几日之间恍如掉了魂似的,所以当谢荣劝他出宫单住的时候,他哪里肯依?自然是百般的推托。
郑铎这里把殷曜的意思一转述。谢荣一面骂着殷曜窝囊废,一面只得又提笔写了封信。殷曜接到后看完,又仔仔细细想过,才又咬着牙跟太子提了。
因为当日商议的目的在于恶化皇帝与群臣的关系以及激出七先生,所以信上留给皇帝做选择的日子有整整一个月那么长,而丁峻二人早在秘密的地方吃好喝好被养得白白胖胖,甚至连吵闹都不吵闹了,每日里乖乖地等着三餐,然后看书下棋。
这些日子谢琬也时常地在东宫出入。
因着这目标是冲着皇帝,太子和太子妃被皇帝压制了几十年,如今好容易见着他有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一改当初的焦虑忧心,变得从容起来。可是一面又在心底里自责,觉得身为儿子儿媳,不该把他置于这样的境地而不顾。
谢琬只当没看见,把殷煦往他们面前一推,他们立即什么烦恼也不见了。
至于乾清宫,她当然是不去的,按说皇帝如今被气得三天两头的病倒,作为孙媳妇,她是该去请个安什么的,可是他连殷煦都不让进,她何必去送脸给人打?说句大不敬的,他若是真扛不过这一坎去了,倒还好了,可惜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他只怕没那么容易呜呼。
倾听满京师的传言对于谢琬来说已在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内容,而殷曜奏请出宫另住的事她当然也听说了。
因着鲁国公也参与有份,殷昭当然也知道整件事始末,这日她在谢琬的抱厦里一面在她的花瓶瓷胎上描花,一面就说道:“皇上当然是不会退位的,就是退位也会以不让大哥承继大统为条件,而殷曜在宫里难免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他出来住也好。你说呢?”
“不好。一点也不好。”
谢琬给她递颜料,看着窗花一笑,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主意绝不是郑铎想的,而是谢荣想的。殷曜前些日子不是在议婚么?他也十六了,按规矩也得搬出宫来另住了。这样一来对谢荣就大有好处了,至少到时他就可以住进殷曜府上对他出谋划策。”
这件事除了让她更加增添几分一把拿下谢荣的决心以外,其实并没给她带来什么烦恼。
殷昭停笔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对。他在东宫也没什么心腹,若是出宫另住,倒是很利于培养党羽。看来我们得去跟父亲打个招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