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一片沉默,双子束手立在一旁,悄悄觑向张仪正,小心翼翼地打量分析着他的神『色』和心情。不管怎么说,这马上就要成亲,二娘子还顶着风雪出来闲逛,被撞见了总是不太好的。
张仪正板着脸将马鞭柄轻轻敲了敲车厢壁板,冷声道:“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不出声就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那语气像极了丈夫管教不听话的妻子。
他还提前进入角『色』了。许樱哥撇了撇嘴·示意青玉将车帘子掀起来,微笑着给张仪正行了一礼,轻声道:“早前不知是三爷,所以有些害怕。后来知道是三爷,所以还是有些害怕。故而,便想蒙混过去算了。”
张仪正对上她的微笑和从容莫名便有些恼怒:“不知道是我害怕也就算了,知道是我何故还是要害怕?”
许樱哥微笑着垂眸不语,张仪正慢慢想了过来,知道是他还是害怕那便是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当下冷哼一声,翻身下马,一把扯开车帘子,推开青玉,大喇喇地坐在了许樱哥身边冷笑道:“我从来不知你胆子有这么小。既然是不是我都害怕,那你无缘无故跑上街来瞎逛做什么?难道高嬷嬷和袁嬷嬷都不管你?难道忠信候和侯夫人也不管你?亏得是我看见了,不然给旁人瞧见,叫我们两家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他两肩上的雪积得有些厚,随着他坐下便洒落在垫子上化成冰水,许樱哥被他带进来的寒气一激·忍不住捂着口鼻侧身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让您见笑了。”一边说,一边拿了帕子去拭垫子上的雪水,带了几分关切道:“听说您的伤病才好不久,这样冒雪疾驰总是不太好。”
张仪正怒目而视:“休想这样瞒混过去,我问你的话还没回!你干嘛跑出来?跑出来干嘛?”
他肯定是先看到她立在狮子楼上,然后又看到她上了这张马车,不然这马车上没有忠信候府的标志,双子的斗笠也戴得够低·他凭什么知道她就在这车上?看这身上的积雪只怕是跟得够久。许樱哥抬起头来望着张仪正甜甜一笑,带了几分讨饶和小意轻声道:“您知道我的『性』子,我出来看热闹。今日我那族兄不是成亲么?家里不许我出来·我却觉着对不起他,不管怎么说上次他也救了你我的命。还有听说狮子楼的水八碗极其美味独特,我很想在出嫁前尝一尝。”
这番说辞可算是天衣无缝,张仪正沉默冷硬地看着她,一双眼睛仿佛是要穿透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许樱哥坦然看着他:“你不高兴?”不高兴就去退婚呗,反正两人交锋多次,彼此也算知根知底,用不着做得太戏剧。
许樱哥的眼睛清澈美丽·就像宁静的湖水·里头蕴藏的却是说不尽的『奸』诈狡猾,张仪正说不出的愤怒:“我当然不高兴!你就不怕遇到歹人?”
许樱哥立即认真认错:“知道错了·下次再不会了。”
僵持片刻,张仪正垂下眼皮·微微侧开脸躲过许樱哥的目光,淡淡地道:“既然吃过了水八碗,又看过了迎亲,怎地还不回去,偏要在这街上七拐八弯地lll转?”
许樱哥有一瞬的沉默,接着甜甜地笑了起来:“我被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溜出来,总是要趁机多逛逛,赏赏雪景的。”言罢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爷孤身一人前来,想必又要惊吓了无数人,您请回吧,我这便回去了。”
张仪正坐着不动,冷笑道:“你就这样巴不得见不到我?那你何必答应这亲事?”
这时候说这种屁话?许樱哥拧起眉『毛』,抬起下巴看着张仪正,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挑衅和愤怒不平。她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愤怒,却不知道他在不平什么,于是许樱哥放平眉『毛』,柔声道:“我以为三爷应该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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