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相遇?(1 / 2)

全能大画家 杏子与梨 2613 字 1个月前

安娜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控制着轮椅行到桌边,翻开了放在写字台上的MACBOOK。

她登录树懒先生的谷歌邮箱,点击进了子夜时分所收到的新邮件,选择下载附件。

绿色的进度条在附件的底部流动。

伊莲娜小姐扫向收件箱上的来件时间戳——【2:38AM】,说明这封邮件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钟发来的。

巧合的是。

虽然在地球上上下一南一北。

由于都处于东经16°左右,中非标准时间和格利兹的恰好位于完全相同的时区。

从时间上讲,双方位于同一天同一小时的同一分钟。

谁也不快一分钟,谁也不慢一分钟。

也就是说。

如果侦探猫真的来自阿尔及利亚的话,那么对方窗外的日升日落昼夜交替的时间,应该是和伊莲娜庄园差不多的。

侦探猫发来邮件的时候,那边应该也是夜色正浓的子夜。

凌晨两点钟发邮件稍稍有点奇怪。

安娜留意到了这一点。

“侦探猫的身份线索+1!”

不过。

这也未必能说明太多问题。

也许对方并不在阿尔及利亚生活,也许对方是个喜欢半夜工作的夜猫子……缪斯女神也是月亮女神,夜晚是很多人创作能力曲线的高峰,也是她们灵感浓郁的时候。艺术行业里最不缺的就是昼夜颠倒的夜猫子了。

庄园里的网速很快。

安娜不过是片刻的出神,所有的附件都已经加载完毕。她轻敲触摸板,屏幕上便出现了画稿的高清扫描图。

新鲜,明亮,画面中带着光的特质。

笔触细腻而严谨,画的很准。

这是安娜看到作品时的最初印象。

画的准也是安娜在打开作品前,心中就已经预料到了的。

得知侦探猫想要采取水彩画的画法,来完成简·阿诺画室的委托时,伊莲娜小姐没有阻拦。

水彩画是表现写实时,表现的最为生动细腻的画法。

纵然未曾见过侦探猫的水彩画,但安娜从来不曾有过片刻担心,侦探猫水彩方面的用笔能力无法胜任这部音乐剧《猫》的形象设计要求。

伊莲娜小姐见过对方的彩色铅笔画,也清楚对方的素描能力是多么的杰出。

当画家对物象加以观察,加以客观描绘的时候,决定她落笔时画的像还是不像的核心影响因素,就是她笔下的线条塑造的够不够准确。

素描能力是所有写实画法的的基础,也决定了一个画家写实能力的下限。

线条是作品的骨架。

骨架搭的正,整个“人”就歪不到哪里去。

安娜担心的是侦探猫画的实在太像了——

太像一幅画,像一套绝对严密的机械,一组完美平衡的数学模型,每一个齿轮之间绝对的契合,所以容不下那些想象力和激情存在的空间,也因此丢掉了艺术展评委们最为看重的品质。

那张她为海伯立安先生所画的蝙蝠侠的画稿上,就存在着类似的问题。

那场评选中,相同题材的作品,安娜给简·阿诺的画稿打分是10分,给侦探猫的打分是9分。

扣除一分的原因除了顾为经在那里省钱,拿着素描纸画彩铅,导致笔触的轨迹不够圆融圆满,还有地方出现了磨损和脏污以外。

安娜也说过。

在情感塑造的深度的上,侦探猫比起前者,也有很大程度上的不足。

别看简·阿诺画的是一张比侦探猫的彩铅画更加小众,更加孩子气的蜡笔画,但那却是一张充满了童趣,绝对温暖的作品。

蜡笔在纸面上画出了大大的太阳,观众就仿佛端坐在太阳所发散出的万千霞光之上。

举目都是橘红色的热意。

侦探猫作品的优势在于素描绝对的精确,甚至拿着放大镜也找不到那些线条中有着任何的不流畅的杂质。

可正经的绘画评委,谁整天拿着放大镜看画?

严格意义上说。

侦探猫的写实作品更像是那种……从人体解剖图上撕下的一页教科书,而非是一幅画。

侦探猫的作品上戴面具的海伯利安先生手臂抬起的角度,脖子处的轻微扭转,肩颈处的拉伸与舒张,这些方面,哪哪画的都好,哪哪画的都准。

唯独。

他不像是一个人。

如果在生活中,你在那里能看到一个人——他拥有人的五官,人的肌肉,人的皮肤,却没有人的温度,人的热意,人的灵魂。

那么。

你大概看到的是解剖台上的大体老师,或者医学院里的模型教具。

它们在教室里是极好极好的事物,可在教室之外,人是很难和模型教具或者大体老师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对吧?

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要是真的做到了……仔细想想还是挺瘆人的。

侦探猫的写实画放在教艺术生如何塑造人物线条纹理课堂上,会是完美的教科书级别的作品。

放在海伯里安先生的视频节目里,光靠着素描线条也能在普通画家里神挡杀神。

但放在并非绝对以技法水平为评奖导向的严肃双年展上,也许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种地方,她会遇上很多个简·阿诺。

而简·阿诺自己,甚至都未曾在双年展上获过什么奖呢。

当然,以简·阿诺如今插画界一哥的地位,也未必会乐得跑到传统严肃画展的一亩三分地里,玩什么跨界就是了。

安娜曾不无担忧的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张类似此前彩铅画的作品。

彩铅和水彩两种画法是近亲,只隔着一线之遥。

水溶线彩色铅笔画完后,喷喷水,涂抹一下,广义上也能称呼自己为水彩画,不太正宗罢了。

侦探猫却给了她另外一个答案。

更好的答案。

屏幕上的是一幅再正统不过的湿画法水彩画。

整幅画都笼罩着一种气质——仿佛若有若无的细雨打湿了长街,又被清晨的太阳烤干,只带着一丝清清亮亮湿意的润泽的质感。

这种润泽的水气里,有光在流动,也包含着太阳的温度。

它不简简单单的是一幅涂上色彩后的素描画,安娜能感受到素描技法与水彩技法,线条与色彩,结构与光影,它们似是想象力的果核所生发出的两条交缠的青藤,在画面上无限的延展延伸,彼此的缠绕,编织着画面。

她预计到了这些作品的精确,却不曾预计到这些作品的温度。

老猫蜷缩在马路边,安宁的晒着太阳;圆滚滚的胖子猫在餐厅里吃着米饭布丁,一只戴着单片眼镜的狡猾橘猫借着上菜做为掩护,准备偷走盘子里的龙虾;老妇人猫在教着耗子们编制毛衣;少女时离家多年的野猫正在盯着月光,她的眼角带着警惕,也带着倔强……

伊莲娜小姐一张又一张的翻动着眼前的插画集。

这日光下的,月光下的一切——

跳跃的光线,流动的色彩,舞蹈的猫咪,搭配上精美绝伦的笔法,最后便形成了亦真亦假的绘画环境。

它们不是凝固的作品,而是旋转的,流动的猫咪派对。

猫咪们在纸张上独舞,又在一幅一幅作品间互相串门,追逐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