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不出酒液品质的好坏,只觉得入喉辛辣刺激,即使已经囫囵咽下去了,食道的热度还会从胃里翻江倒海漫上来。
桌下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嵇令颐怔忪了一秒,如释重负地大松了口气。
她勉强将剩下的酒饮下,实在是难以忍受,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孺人不习惯蜀地的烈酒。”高惜菱捂嘴笑起来,“我嫡姐要是不喝点酒还难入眠呢。”
嵇令颐偏头用手背挡了下咳嗽,垂眼便可见手背上深深的一枚戒指印记,已然发红。
她眉心一跳,故作镇定地将手垂下拢入袖中。
“咚”的一声,众人闻声望去,就听见下人们接连呼唤着“大小姐”,而刚才还被高惜菱夸赞海量的高凝梦已经一头栽在桌子上了。
“哎呀,姐姐这是大半个月青灯古佛未饮酒,今日醉的这么快。”高惜菱连忙让身边的丫鬟们将高凝梦搀扶起来。
“送姐姐回房休息,煮点醒酒汤备着。”高惜菱连琴都不管了,提着裙角跟了几步,关切道,“都仔细着些。”
糟了……嵇令颐抚了下额头,看见高家大小姐醉酒,感觉自己的头更晕了。
今天的酒确实醉人。
她晕晕乎乎的,恍惚间听见身边赵忱临似乎在与高驰说些什么。
“听闻将军最近为粮草烦忧?”赵忱临神色自若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笑吟吟地望着高驰。
高驰精神一振,等了一晚上的话题终于来了。
他正考虑如何将话术说得更漂亮些,赵忱临已然自顾自地往下讲了。
“孺人多次为此事向本王求见,无论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或是从蜀、吴两国的交情上,赵国都理应帮上一把。”
赵忱临来回拨弄着将他与嵇令颐面前的那几个杯子,直到再也分不清谁喝过哪个。
“只不过将军还是高估了赵国的农业,这是元气大伤的事情,难保不会发生魏国还未有个三长两短而赵国已经沦陷的情况。”
“蜀地之后会归还所借粮食。”高驰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再加一成作利息。”
嵇令颐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冷风一吹头重脚轻,只能勉强用手支撑着脑袋,听酒桌上这你来我往的官场话。
她说话已经有些笨拙含糊,却仍然坚持着执拗道:“蜀地人口……少……来不及……还赵王种子……”
赵忱临顿了顿,往脸颊飞红眼神迷蒙的小醉鬼那儿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