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睁开眼睛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扶我一把。”
他刚才还能单臂把自己吊在窗外纹丝不动,现在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她架住他将他扶起靠在床背上,取了几粒之前用白苑芋制成的止痛药喂他服下。赵忱临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乖乖照做。
倒是嵇令颐解释了一句这是镇痛的。
赵忱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短促地轻笑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次可要用够量。”
嵇令颐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赵忱临见她目光茫然,那丝笑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缓缓隐去,最后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看上去有几分怒意。
他面无表情地将药丸一口气吞下,嵇令颐在一旁用热水绞了毛巾细致地擦掉了伤口周围蹭开的血污,又舀了干净的热水将一瓶药粉冲化开。
她庆幸道:“我把黄芪、川芎和当归研磨成了粉,否则还要起锅烧水熬煮。”
她一丝不苟地用药水将他胸膛一片反复擦拭消毒了好几遍,赵忱临一开始还垂着眼帘盯着她的动作,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开始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可盯着盯着,嵇令颐感觉自己手下的胸膛逐渐绷紧了,她抬头欲劝说让他别这么早就紧张成这样。
可一抬头,赵忱临紧拧着眉撇过脸看向一旁,一副不想与她多说一个字的模样。
嵇令颐只能把那些话咽了下去,加速手上的动作,而后取了刀片和钳子。
她叠了块帕子给他,认真道:“你若是怕就把眼睛蒙上。”
赵忱临冷笑一声,连话都懒得跟她讲。
嵇令颐面不改色地收回去:“那你别动。”
她招呼打得快,手上更快,在他箭伤处快速划开,上面吊着一块之前被他暴力拔箭时留下的碎肉,被她一并切去。
赵忱临靠坐着,不仅没有移开视线,反而自虐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嵇令颐将伤口切开后用钳子伸进去,稳住手腕的力道一点点往外扯。
他果真纹丝不动。
反倒是她忌惮这箭镞实在是进得深,几番确认有没有伤到骨头,有些束手束脚。
那银色箭簇终于被取出来时,嵇令颐才发现自己后背也出了一层薄汗。她无暇顾及,取了放在一旁穿好线的银针开始为他缝合。
赵忱临一直沉默不语地盯着她翻飞的左手单手打结,右手下针快速,潇洒又自信,直到胸膛处留下了整齐的针脚才哑着嗓音夸赞了句:
“有所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