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秒都等不了, 她多等一秒就要离开!
赵忱临的眼里没什么温度, 静静地望着她, 糟烂脾气又发作。
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语气毫无波澜:“孺人大驾,不知是有何事?”
嵇令颐又别了下发丝, 她的睫毛上沾了雨滴,也许是糊了眼睛, 所以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听闻赵王身体抱恙……”
赵忱临的目光在她冷到发白的指尖落了一瞬,又移到她湿润的睫毛上。
她眨眼的时候, 簇生的浓密睫毛像是被雨打湿的蝴蝶,几番振翅都委屈地飞不起来。而那眼角鼻尖偏生又泛出了让人难以忽视的红。
又来了,那种楚楚可怜的、全心全意仰仗一个人将他当作最后希望的眼神。
赵忱临感觉到自己袖管上湿冷的水迹贴着自己跳动灼热的血管,让他不由地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像连着自己隐含的躁动和狂热也一并呼出。
他知道她是装的,他知道她有许多小心思,他知道那惨白、那嫣红都是风雨下的寒战。
她分明是故意的。
“有些话不太悦耳,不过孺人如此诚意求一个答案,本王自然知无不言。”赵忱临的眼中闪耀着恶劣的光芒,“殿下或许已经薨了。”
嵇令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赵忱临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描摹着她的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她此刻每一点悲伤都被他嚼骨吸髓般品尝回味。
他今天因为她不高兴太久了,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各持己见据理力争的小人,让他的行为与他的想法总是背道而驰,他对此懊恼许久——
所以他也要毁掉她的心情。
她刚才不是想走么,那就心如死灰地落魄离去好了。
嵇令颐微微扬起脸庞,黑发蜿蜒,她抬手揉了下眼睛,那一点红意慢慢蔓延开来。
恍惚之间,似乎那粒眼睑中的小痣也跟着落寞蜷缩起来。
像是一树弱柳梨花在急风骤雨下终究不堪重负,这种脆弱的、破碎的、枝零叶落而清绝妍极的花让人的破坏欲达到顶峰。
可赵忱临原本怀抱着的滔天恶意渐渐冷却,不知道为何,他见她为叶汀舟失魂落魄并没有想象中的舒畅,反而像是被蛛网缠绕胸口,闷得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