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到底见惯了各种病患, 过了最初的心惊后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除了脉象还比较微弱,身体倒是没有硬伤,好好养着就行。
可她谨记着自己刚“拜入门下”, 为表诚意哪怕是做戏也要做全了。
她揣摩了一下以前在崇覃山时半生扮演戏曲的程娘子的表现, 学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带着三分愁绪三分心疼三分故作镇定。
而手上的轻重, 则是对照着幼儿的轻柔力道还要更矫揉造作, 生怕让人看不出来她对赵王有多恭敬重视!
赵忱临身上的体温是短时间强行降下去的,随着拔罐和时间自然推移慢慢一点点恢复了知觉。
这不恢复还好, 一恢复后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敏感过。
她手上动作实在是太……太过于温柔了, 赵忱临只觉得她的手指碰到哪儿, 哪儿就如同被下了软筋散似的让人溃不成军。
他抿紧了唇,耳际脖颈处像是玩雪后反噬了热度般绯红一片,血液埋藏在皮肤下汩汩激荡,他第一次觉得有时候人的身体确实不受自己的脑子控制,越是忍耐反抗, 越是让人难堪。
她可别发现。
赵忱临兀自冷静着, 偏生他的蠢暗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在榻边伸长了脖子瞅了半天, 惊喜得生怕嵇令颐看不见似的大喊:“主公有血色了!!孺……姑娘快看!我家主公是不是好多了?!”
赵忱临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额角青筋一鼓, 认命地闭上了眼。
他微微蜷起了腰,往榻内侧翻了翻身。
这蠢货不如也滚下去罚三个月的俸禄好了。
倒是嵇令颐揣度了下他的气色,又搭在腕上探了脉象, 她根本没看出别的,心念赵忱临本就没多大事, 只是她表现得郑重其事罢了,于是应和着青麾一本正经道:“是好转了, 方才脉象微弱,现在似乎活血了些。”
赵忱临现在听不得这种话。
他心知嵇令颐医术精湛,恐怕骗不了她太久,今日她尽心尽力已经足够让他满足消气,趁着现在她还未起疑先打发了她吧。
他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喑哑,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道:“我想睡一会。”
嵇令颐也已经把能“表现”的都表现了,再枯坐下去也只能彼此大眼瞪小眼,一听这话立刻打蛇随棍上,连连支持说:“等待会服了药,再睡上一觉,明日会好上更多。我见伤口处纱布包扎理得当,明日再换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