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与两位医官一同留在赵忱临的马车中, 青麾和衡盏二人驾马并行护在左右。
青麾一直在隔着窗幔询问赵忱临的状况,一开始那两位医官还会抽空回复一二, 可是出了上皋后马车里就再没了声音。
他心里焦急非凡, 几次都想伸手去撩开窗幔查看情况, 最后一次帘子被主动轻轻撩起,嵇令颐只露出了个尖尖下巴,她只字未提赵忱临的安危,只道:“魏王已经送至郊外,情意已达, 该是我们谢别的时候了。”
她的一截白皙手臂探出窗外微微垂下, 唤人:“衡盏,你带我去见魏王。”
前方马车暂时停歇, 车轮“嘎吱”一声碾过地上的枯枝落叶, 又被风细细碎碎吹散。
马车一晃动, 嵇令颐掀起竹笭弯腰走出,那竹笭被她快速落回原位,青麾紧挨在车旁, 一瞬间只来得及见到车内空空荡荡,只有人坐靠在软榻旁一动不动。
他表情一迟疑, 嵇令颐轻轻巧巧在他的臂弯上扶了一把,手掩在袖中用力往下掐了记, 这一记尖锐的疼痛像是虫蚁终于把他的脑子啃食清楚了。
青麾沉下脸,左手搁在剑柄上严守车旁,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
嵇令颐与衡盏驾马往回赶了一段,与高坐在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的方承运依依道别并致谢。
方承运摇头遗憾:“本是大好的日子,却碰上这样的事情,本王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唯有让玄甲军一路平安护送才能略解惭愧。”
嵇令颐笑起来,明眸皓齿几乎要晃了人的眼:“既然如此,不知玄甲军能否为我主公开一条近路,横穿遵饶和易高卓的城池,早日回赵?”
这话可一点也不客套,方承运立刻从美色中回了神,正色道:“夫人说笑,本王方才与赵王已谈过此事,不是你等妇人家可以指手画脚的。”
他轻蔑道:“赵王有什么需要本王帮衬的,可以自己亲自来说,夫人只需想着如何小意侍奉,这种男人间谈论的政事就别插手了。”
其实一开始与赵忱临确实说好要让遵饶和易高卓被前后夹击,两头遭难,可是眼下赵忱临突然暴病,方承运的想法就变了,直接亲派了玄甲军前来“护送”。
何不一口吃个大的,趁他病,要他命?
嵇令颐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垂着眼睫盈盈笑道:“魏王看不起女人。”
方承运在她蛾眉敛黛上盯了很久,色心又起:“怎么会?今日第一次见到夫人,本王就抱着青睐敬仰之心,如果夫人赏脸,本王胯|下这匹千里马还有另一匹通体雪白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共同出游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