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不要了?”
“荷香留下来照顾,等四方之势稳定后,主公应为它取个名字。”
她说这话的时候只够伸出两根手指去攥他的衣服,那小狗仿佛通人性,圆钝的牙齿跟着她一起咬住赵忱临的衣袍下摆。
她听见身前的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又叹了口气。
然后接过了她背后那沉甸甸的行李。
第55章
丑时三刻, 旌旗飘扬,六架云梯架上毗城城墙,贴地马蹄发出隆隆如潮水般的沉响, 震天的喊杀声回响在云霄和大地之间, 腥风阵阵。
易高卓在之前他自己攻城时将城墙毁损了大半, 后又一直在与遵饶勾心斗角, 好不容易独占毗城,那蜀军几次反扑更让他精疲力尽, 以至于迟迟没有修补城墙, 现在防得格外艰难。
他在毗城安置了大部分的兵力以做弥补, 于是这场攻城战便变得格外血腥残忍,几乎每一次敌我进退都是踩着尸体上去的。
赵忱临在最初的一波强攻后随即命云梯后撤,一波又一波的弓箭手有序攀登梯上塔楼,站得比那残损的城楼还要高,带火的箭簇如暴雨纷纷落下, 瞬间将城头点燃一条火龙。
易高卓身着普通兵卒的战服, 混在毗城亲自指挥。他见赵忱临多次移动云梯,每当凑近墙头像是要强闯, 等魏军援兵补上后又退开, 只让弓箭手对射。
赵国的云梯车移动速度比一般要快上许多, 按理来说士兵站在车上塔楼会重心不稳,可赵忱临似乎专门训练过这批弓箭手,各个都是移动靶的好手。
几轮交手, 赵忱临意不在攻城,可是城墙上的魏军已经死了三四批了。
眼看着天光大亮, 对方越杀越勇而己方疲态渐显,易高卓焦虑得眼睛里都是血丝, 咬牙命手下绑了一群毗城的百姓,推到城墙上列成一排。
老弱病残、妇孺孩童,高高低低歪歪扭扭地被推到城墙上的最前沿,在一群冰冷反光的银色铠甲中显得尤其突兀。
易高卓站在一个怀胎六月的妇人身后,扯着嗓子大吼:“圣上曾赞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到要见识见识这究竟是一纸空言还是肺腑之感。”
他说这话时手还在抖,距离城墙太近了,上面泼洒着铺天盖地的血色,鼻腔刺激,每一脚踩过去都像从沼泽中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