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医生刚才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赶紧找个替死鬼,没想到这一逮,就逮了个博施济众、济弱扶倾的心善之人。
她当初一介女子在城外义诊患者,免于药费,是个好人……
他一时心里不是滋味,怔怔地望着她,脸上翻滚出懊恼悔恨之色。
可为时已晚,刘盂眼中精光一闪,右手将将要抬起来给丁突骑打信号了。
“寿伯,最近忙吗?”嵇令颐神色自然,居然还笑起来,噙着两个小梨涡,“原本还想着以后能去帮您坐堂,可惜……”
寿伯反应不过来,眼睛湿润了,瞧着像是哽咽难言。
嵇令颐替他描补了后续:“我原本想着自己学一门本事,也不至于饿肚子,结果到头来还是以色侍人……”
她面上凄怆,胸口急促起伏几息后像是戳破的气球般泄了气。
刘盂的手还悬在空中,审视了她一番后才缓慢地背到身后,他疑问道:“你这秋娘,还会医术?”
嵇令颐淡淡道:“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她这番无欲无求看上去无心求活的模样反倒让刘盂略微放下了防线——总归是当替死鬼,她本就是要处死的。
他抬头扫视了一圈眼露渴求的军医们,心中骂了一句,挥挥手让他们把人带走。
“别让她插手。”这句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既是警告她,也是提醒那群军医。
众人答喏。
嵇令颐身后监视的丁突骑一如既往地跟着,进了原本是易高卓就寝的主院,见到了面色青黑的遵饶。
他面上的外伤已经处理过,唯有那支长箭直挺挺地插在左眼里,狰狞非常。
她打量了一下,直言不讳:“再不拔箭,周围都要烂了。”
为首的医官叫左丘汉,他与其他人将她挤出床榻边,加重语气:“肃静,你只需看着即可。”
嵇令颐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靠门处,就差手心拢一把瓜子边磕边看。
军医们有了替死鬼,这下重担放下下手也大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