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曾想过无数次如何接近蔺清昼的场景, 但都不会是这般浑身打湿为其把脉,还要分心为湖中的死囚打掩护的模样。
她纠结一二,还是觉得初见就拒绝对方不是个好主意, 天赐良机不把握, 万一老天爷不高兴了, 以后她想再接近指不定会遭到什么挫折。
她今日什么也没带, 只能往边上侍女开襟处的帕子指了指。
那侍女蓦地顿悟了什么,粉面含春, 低着头将帕子取下给了她。
嵇令颐靠近几步, 见蔺清昼仍然背手而立, 迟疑片刻,还是将帕子覆上后搭了三指上去。
虽然不理解这种姿势,但理解理解也能接受。
然而蔺清昼却仿佛突然被虫子蜇了一口似的,反应极大地忽地缩了下手,而后猛地转过头吃惊地望向她。
嵇令颐也被他唬得吓了一跳, 手上的帕子谁也没有接住, 飘飘荡荡随风落到了湖面上。
蔺清昼这一眼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乌发红唇, 被水打湿后那些贴着脸颊的发丝更显出凝雪白肤, 黛眉下的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微微瞪大了, 有些忐忑,有些不知所措。
她披着宽松的大氅,亭亭玉立, 那一圈挑染成水粉色的兔毛领衬的她一张巴掌脸更加惊艳。她手上还持着一把翠绿清圆的荷叶,像是撑着一柄小绿伞。
让人瞬间联想到夏日一棹烟波里, 浮香绕曲岸。
蔺清昼立刻躬身行礼后退,垂下眼睑非礼勿视, 他歉意地说道:“蔺某的意思是,改日姑娘若是得空再来叨扰……今日才落了水,恐怕不便。”
嵇令颐尴尬极了,她刚才就觉得这样有些奇怪,可偏偏她的接受能力从来就异常超脱,所以自己又把自己说服了,这才直接上手强行把脉。
……现在见蔺清昼如此庭训严谨,不由得更加手足无措。
她也只能退后一步行礼致歉:“抱歉,我随时恭候蔺相大驾。”
明明是她弄出了个乌龙,可蔺清昼瞧着比她还要愧怍,明明身居高位却看不见浮躁和轻狂,唯有沉淀后不因世间旁人相扰的温和与雍容。
他说:“嵇姑娘现在暂住何处?蔺某可将姑娘送回去。”
嵇令颐想起还扒拉着荷叶的高凝梦,她再在水中等下去怕是要忍不住了,自己能把人引走就把人引走吧。
她当即表示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