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压低了声线,只因两人挨得很近,她的手臂贴在他身前,还能感应到胸腔的震动和他说话时往她耳朵里直钻的若有似无的气流。
嵇令颐说这话本就是给自己壮胆,骤然听到这一句哪敢往黑咕隆咚的房间里看,吓得脚步一乱,连踩到他两次。
赵忱临“嘶”了一声,伸手去拉她,可这人动作快得像被狼追赶的疯狂逃命的兔子,一眨眼就蹿到他背后去了。
嵇令颐这回有些后悔当初看了太多鬼怪杂谈,她颤颤巍巍:“你夜能视物,再仔细看看呢?”
赵忱临见她整个人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有些发笑,却不表于脸上,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不确定:“我要走进些看看……方才驿卒说这里确实见过不少血,窗棂上有逃难求救的血手印也不足为奇。”
嵇令颐头皮都快炸了,她感觉身前的人往前踏出一步,连忙紧紧攥住他的直裰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走。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黯淡夜色中只有她因惊吓而极力瞪大的眸子秋水盈盈,像是在其中撒了一把星光。
于是他把脚步放的不能再慢。
她的裙摆和他的外裳下摆纠缠在一起,像是同时往水里丢了两粒石子,荡出两汪紧贴的涟漪。
她的视线被他高挑的身板挡住,早已看不到什么窗纸,于是她掩耳盗铃般将脑袋往他背脊上一埋,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知道。
“啊,看清了。”他突然开口。
她极力稳住颤抖的声线:“是什么?”
“呲啦”一声,火苗跳了跳,他单手托着灯盏,歪着头细细揣摩她强忍害怕的神色,忍着笑:“什么也没有,看错了。”
眼见方才还恨不得钻进洞穴的兔子此刻气得仿佛要咬人,他后退一步,噙着笑陆续将屋子里其他几盏灯也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