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珲脸上喜色越浓,隔着身量高挑的赵忱临再接再捷地叫了声:“妹妹。”
他兴致盎然地召蔺清昼往前两步, 一手拉过他的手, 另一只手在上面拍了拍, 爽朗道:“我道你为何不遗笔墨赞她许多,原是你未过门的妻。”
这话一出,几人都变了脸色。
蔺清昼的手指蜷起又放松, 他的密黑睫毛颤动数下后才掩了眸光,不喜不悲道:“嵇姑娘……并非殿下姊妹, 自然与臣未有婚约。”
“胡说什么。”程珲倏然沉了脸色,怒气上涌, 不由分说地下了定论,“是不是,有谁能比血亲之间更有灵犀?”
他厉斥完蔺清昼后转过头看向嵇令颐时又缓了神色,和蔼友亲如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他体恤地冲她笑了笑,见到她掩在水袖中如削葱的手指紧紧攥着赵忱临的袖子,而赵忱临平静地当着他的面将她的手纳入手心,十指相扣。
程珲洞悉到某些问题,只一僵滞后又视若无睹地继续对她温言细语了几句,最后只说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且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
几人先行离开,程珲关怀备至,想要拨一些下人伺候她却被嵇令颐婉拒,只能抚着心口退让道:“阿兄改日来看你。”
一直到辘辘的马车声渐行渐远,程珲才收回目光斜睨了蔺清昼一眼,见他双手拢在袖中,站如青松面色淡薄,便先行往正堂内走去。
“斯英,本宫有话与你说。”
蔺清昼轻轻地眨了下眼,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只是唇边从无笑意,看上去如崖上遗世独立的神灵雨。
他大概知道太子要与他说什么。
正堂内整理杯盏的侍女在退下前换上了崭新的碧螺春,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程珲坐在高堂处,侧着脸望向一旁气韵高洁的蔺相,磨盏感慨道:“幼时父皇还会抱我时,常泼墨作画逗我咿呀,那时嘉贵妃还未有三弟,本宫自然是掌上珍宝。”
“父皇喜好作画,御书房里墨香经久不散,他束之高阁的旧作无一被我踩着高凳翻阅打乱过。”
茶水滚烫,程珲的手指很快就烫红了,他手上茧子很少,仅有的几枚也都是练字作画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