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着眉朝下看,依稀可见是个身形曼妙的女子,散着青丝如海藻一样遮住了模糊面容,不似凡间人。
他听到她在叫他,一声比一声缱绻磨人。
原来叫的是他的名字啊……
她把他往水下拉,往深处拉,四周全是水,失了颜色似的,唯有她颈间一条细细红色系绳艳得让人心颤。
他问她是不是水里的精怪,她不回答,他却也鬼迷心窍般由着她把自己带入再也浮不上去的深度。
不知多久,那水妖终于松开了他,她把他往一块暗石上一按,下一息忽然跨坐在他腿上,紧紧地贴着他,以耳鬓厮磨的姿势。
而他居然也缓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她,柔软又温暖的一团,他这才发现自己比精怪还要冰冷。
那水妖再没了其他动作,两人安静相拥,似乎格外默契。
赵忱临埋在她的发丝之间,明明是水底,他居然还能闻到身前人发间的香气,馥郁又沉醉。
顷刻之间,他好似被驱散了长久的孤寂和苦寒,原来梦境中除了无穷尽的黑暗还有其他,他不是独行,有人唤着他的名字来拥抱他。
他逐渐有些不满足这样的美好不过昙花一现,撩开她的长发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几次温声问其名讳,对方都闭口不答,只是那细长笔直的腿不声不响地勾住了他的腰,交叉在后腰上。
如烟如雾的长发眼看着终于要被拨开,赵忱临紧盯着身前的人,谁料不知是他不小心勾缠住发丝时带到了还是怎么,系在脖颈后的那条海棠红的细绳突然断开,轻薄的布帛就那样松松垮垮地掉在两人中间。
他手上一颤,呼吸一下子便乱了,缠住手指的发尾幽幽荡开去,他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那水妖瞧着比他镇定多了,反弹琵琶似的娇娇地将铺在背上的发捋到身前,要遮不遮的样子,而后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两人像是绵软无根的柳絮一样轻飘飘地双双跌倒在暗石上。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心底的蝴蝶忽然振翅飞了起来。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