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大为不解:“还要钱?太子真是个惯会贪墨吃孝敬钱的扒皮大佛,特意藏着早已有的药方不说,就为了拉长战线好多吃几口,这前前后后拖着疫病的筏子问朝廷要了多少银两?就是个实心金罗汉也被吃空了,更何况现在捉襟见肘的国库,他还没吃饱收摊?前几日吏部尚书被训,话里话外说这银子是纸糊的,投下去连个声儿都没有,太子这次再要钱,岂不是老虎鼻子上拔毛?”
提到吏部被训时赵忱临朝她飞去一眼……她动作倒是快,蜀地在她手里才多少时日,这就能在封闭的靖安城中得到朝中最新的消息。
可是他非但没有觉得她心思深重,反而颇为与有荣焉,她的世界里好像从未为自己竖起某一种框架模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将女子排除在外。
他心里想着,称赞的笑意从眼睛里流出来,其实有时候他搞不清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她还是因为喜欢她所以看她什么都好,哪怕是野心、势力、自私,每一片都让他觉得她有多独一无二。
他露出狡黠笑意:“是,太子应当会收手,可是黄白之物虽是好东西,在命面前又不值一提,若是辛苦养的私兵遭了重,他可不得哭天喊地从国库中讨点银两私吞了,才能养活手下那一群人为他卖命?”
嵇令颐愕然片刻就了悟,天子一直忌讳提起立储之事,能拖延一时就是一时,太子自小被皇帝敲打磨练,又有嘉贵妃和三皇子虎视眈眈,好不容易以嫡长为储,又经历被囚于东宫差点被废一事,忧心惊惧,唯恐功亏一篑被弃,养私兵也是正常。
只是有一事不知道,她问道:“你知道他把人藏在哪儿了?”
赵忱临顺着她纤瘦的腕骨来回抚弄,那片淤红渐渐褪去,可周围被他反复揉弄的肌肤却泛起了潮红,混在一起倒是看不出区别。
他脸上看不出多少神情变化,漫不经心道:“我只要一死,宿行军就成了问题,太子想取而代之,自己就会告诉我私兵的答案。”
嵇令颐盯他良久,盯到他微微挑了下眉将问询的目光投过来,她才眸光发亮地问道:“这么好看的一场戏,你是打算劫了船带我回去欣赏?”
他佯装头痛,叹息道:“我可没这么说。”
顿了顿,他又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毕竟不是谁都想把你带去疫病的地儿得个什么破名声。”
说到这儿他仿佛开了话闸,随手捡起一根稻草在她手背上点了点,似笑非笑地与她翻旧账:“说起来,你的外裳呢?”
“在蔺清昼那儿啊。”嵇令颐知无不言,坦诚极了,“善用上隙,坐收渔翁,他会去验证太子已得药方一事。”
原就知道她想把蔺清昼拉入阵营,可当真的亲口听到她与蔺清昼推心置腹,赵忱临还是不免心里一阵郁结,好似心肝脾胃被一只手捏作一团绞紧了。
他不自觉地将左手搭在剑柄上,握紧又放松,最后还是攥紧了她的手臂。
嵇令颐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眼下眉宇之间聚着的隐隐戾气,她沉思一会,忽然说道:“太子不将百姓的性命当作命,自以为能胜天半子将疫病作刀,心无敬畏必将出事,不如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她俯低了身子,长发落在他侧面,甜言蜜语地哄:“他还伤了你,我当然要为你报仇。”
话音才落,赵忱临骤然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那一双点漆如墨的眼被病容时苍白的脸色衬得愈发漆黑,望过来时近乎妖异,他毫不犹疑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弯下腰,嵇令颐猝不及防,没稳住重心往他身上栽倒。
他护住她让她倒在他身上,不言不语,扳过她的脸亲了上去,甫一碰到舌尖便长驱直入探入口腔辗转剧烈,纠缠不休。
嵇令颐听到他凌乱的呼吸声,带着炙热的温度,她胡乱挣扎抽动了一下,小腿蹭到他,这仿佛是某个信号,下一瞬天翻地覆,他将她按在下面,单腿压住她的膝盖,强势而不容推拒。
短暂的分离,他只给了她一次换气的机会,复又桎梏住她确认她动弹不得,而后厮磨着她的唇瓣越吻越深,呢喃道:“这是赏我的?公主越发擅长如何训狗了。”
嵇令颐喘着气,手指在虚空中蜷起,想抓些什么东西,可他一直牢牢地卡着她的手腕,好像怕她一眨眼就跑了。
缺氧和紧张让心跳变得很快,她说你在说什么。
赵忱临盯了她好一会儿,不紧不慢地从唇瓣一路吮吻到她耳际,他们之间的亲吻才几次,他已然得心应手,再没了第一次时的笨拙。可他明明能收住牙齿,却偏要发疯,一点一点剐蹭她,最后侧过脸将她小巧的耳垂含了进去。他轻声问:“难道不是给我一点甜头,让我放心与蔺清昼和平相处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