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猝不及防,慌乱间扒住床沿才稳住身子,一抬头就是他微凉的目光,两人对视几息,他不说话,也不松手。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
赵忱临半晌才开口,说的却是废话:“你今日还要去蔺清昼那儿?”
她点点头,蔺清昼好不容易不再站在太子那端,新上任的冯苇又是他的门生,她自然要多去几次。
又是一段沉默,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又冷不丁换了个话题:“怎么这几日装扮得如此上心?”
嵇令颐摸不着头脑,懵懵地“啊?”了一声。
“前日抹了口脂,昨日寒意料峭还穿了一身嫩黄云雾绡,今日……”他另一只手伸过来抽出她发髻间的簪子,在指间转了转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稳稳簪了回去,“……怎么想起用八宝攒珠钗了?像一只穿花蝴蝶似的。”
流苏微荡,嵇令颐跟着去摸头上的簪子,他拂开她的手,只淡淡说了句再摸就要歪了。
她问:“不好看吗?”
赵忱临敛了眉眼,摸了下她的脸颊,轻声说:“好看,很好看。”
他说的话听起来都在真心夸奖,可脸上无风无浪,看起来又不像是那回事。
嵇令颐有些疑惑,可她还有约,只把鞓带放在被衾旁,转身就要走。
“磕哒”一声。
梅开二度。
她皱着眉转过身,果然,赵忱临屈膝坐起,膝盖将被衾拱出一个弧度,那鞓带又滑落地上。
他的眼神落在地上,复又抬起头平静看向她,语气毫无起伏,说道:
“掉了。”
这回确定了,他大概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嵇令颐耐着性子:“你有什么事?”
他起身下榻,松松散散披了一件锦袍,趿拉着屐行至桌前,就着昨夜的凉茶寥寥慢饮了两口,隔夜的涩苦味在喉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