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思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她说得确实有理,再难受也只能下阶至她身后,抖着膝盖一并跪下。
两人静默无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殿内终于传来几声含着淤血似的沉闷咳嗽声,一群御医的声音这才亮起来,絮絮而言。
再是一盏茶的时间,一位姑姑出来躬身道:“陛下一清醒便要见你,公主请。”
嵇令颐撑了一下地才站起来,她双腿发麻,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只听身后布料窸窣,头也不回道:“陛下既然还未说起,殷氏便不能起”。
殷思译腿脚一软,被她这一句话顶得重重跪了回去,面如土色。
入寝宫,天子已经坐起来仰靠在软枕上,他面色枯败,想抬手却无力,只能闭着眼让身旁围着转的御医离开。
嵇令颐接过那碗一口未动的苦涩汤药,自然地坐在榻边吹凉。
寝宫内安静下来,天子微微侧过头打量她,低着声音问:“她怎么生病了?”
汤勺搅拌时磕到碗壁,发出一连串的清脆音,嵇令颐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汤药,舀出水声。
“医者难自医,更何况有些顽疾并非药石可医。”
天子闭上了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她不来见孤,是因为病了是吗?她是不是原谅孤了。”
自然不是了。
嵇令颐说谎时眼睛都不眨:“是,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陛下眼前,我此行只带了一双眼睛,回去后可以一一说与她听。”
她看到天子的眼圈微微红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呼气,又像喘不过气来,最后弄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微微打摆子。
嵇令颐放下瓷碗,伸手在天突穴和檀中穴连续按揉,又轻拍后背才让天子止住了颤抖。
他努力笑了一下,有几分和蔼:“我听思译说你已经嫁人了?”
“是。”
“怎么想着跟赵忱临那种人共结连理?”
“娘亲说陛下积劳成疾,内忧外患背负重压,我如果能稳住赵国,也算对陛下有些用处。”